第八十章悟与不悟
王凡正傻傻的站在地上，忽然听见棺材里的薛道士极为虚弱的说道：“扶我一把……”
他闭着气走过去，将薛道士扶了起来，其实王凡很好奇，想要问问薛道士，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是自己又不能张口，只能一个劲的朝他瞪眼。
薛道士似乎看出了王凡的表情，苦笑一声说道：“你猜的没错，我是薛道士。”
王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把他慢慢从棺材里搀扶出来，然后让他坐到蒲团上。
薛道士的身体很僵硬，就像放在停尸间的尸体一样，弯曲坐下这个动作，他做了很久才勉强完成。
然后，他虚弱的伸手道：“香。”
王凡连忙从包袱里找出一根香，点燃之后塞在他的手中。
薛道士用两根手指掐着香尾，嘴里低声的呢喃着，像是在呻吟，又像是和尚诵经，过了一会，他慢慢抬起头来，说道：“我头顶和两肩上有三根钢针，你帮我拔出一半，然后用火烤。”
王凡在他的头上仔细的找了找，果然发现一根钢针，这钢针通体黑色，好像是吸附了很多毒素一样，王凡拔完之后却有些发愁了，这怎么烤呢，位置太古怪了。
就在这时候，薛道士又说话了：“香烟，把烟嘴拔了之后插在上面。”
王凡依言照做，说时候，他还真有点佩服薛道士，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还好他是抽烟的，要是不抽烟还真不方便。
等他做完之后，薛道士轻咳了一声：“王凡，现在要麻烦你了，你拿着虎头桃木剑，护在我的周围，不要让小鬼接近我。”
王凡答应了一声，将门外的桃木剑拿了下来，然后像个护卫一般，举着剑，守在薛道士身前。
几秒钟之后，他看到了一个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那三只香烟像蜡烛一样的燃烧了起来，火苗只在顶端，并不会往下移动。
与此同时，屋子里面的阴气正在慢慢向薛道士聚拢，形成了之前的那种白气，慢慢被他吸收。
看得出来，他现在的状态要比刚刚好得多了，面色也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过来，刚刚那种死人似的铁青已经找不到了。
王凡虽然不懂道术，但毕竟也接触这一行当有些日子了，大致上也能看出来一些东西。
薛道士虽然灯枯油尽，即将魂飞魄散，但是依然有强行续命的方法，那三根钢针应该代表的是本命灯，而那些白气则是代表着阴气。
他手里拿着香，眼睛死死的盯着上面燃烧的红点，有时候红点会突然冒出火苗，他便控制三根香烟的火苗变小，有时候红点会暗淡下去，他便会放慢对白气的吸收。
王凡恍然大悟，低声喊道：“原来薛老道是靠着这只香，来调节体内的阴阳啊！”
他又是惊叹，又是佩服，正看得出神时，薛道士忽然有些着急的说道：“身后！”
王凡下意识的将桃木剑向后挥去，没有任何阻碍，身后似乎没有东西，但他刚刚清楚的听见了一声闷响，好像打中了什么东西。
他猛然转身，看见一只小鬼正捂着胸口，满脸狰狞的看着自己，几秒之后，小鬼的身体像是碎了的玻璃一样，化成无数碎片跌落在地，紧接着，碎片又化成细灰，随着微风化作尘埃。
王凡愣了一下，小声问道：“这小鬼怎么这样了？”
薛道士淡淡的说道：“虎头桃木剑虽然被剑鞘包裹，但还是有很重的杀气，普通小鬼碰了之后，便会魂飞魄散。”
王凡砸了咂嘴：“魂飞魄散……这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薛道士轻笑了一下：“王凡，不是所有的鬼魂都能被感化，他们留在人间，本就是一团怨气，救人渡鬼不假，但同时也要降妖除魔啊。”
听了这话，王凡不禁一呆，他想起了之前那个侯老太太，当时她烧了那些纸片，所讲的话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的观点也行是对的，但王凡始终无法接受一条生命就这样化作尘埃，消失在天地之间。
就像被处死的那些野生动物，虽然他们是伤人的，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任何人，或者是任何生物都没有权利进行审判，可那些被伤害的，难道没有权利进行反抗吗，即便是残忍的……
正当王凡愣神的时候，又有几只小鬼窜到道观里面，他用桃木剑重重的往地上敲了一下，喊道：“我手中的桃木剑很厉害，你们只要碰一下就魂飞魄散，你们赶快走吧，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薛道士此时已经恢复了大半，听见他这么说，噗嗤的笑出了声：“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小鬼不知道这虎头桃木剑的厉害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知道有可能魂飞魄散，仁义不是你这样的，你如果对他们怜悯，就是对他们觉悟的讽刺。”
听了这话，王凡再看看那些越来越多的小鬼，只能叹了一口气，疯狂的挥舞桃木剑，将他们打散。
在挥舞的同时，他心中好像悟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悟到，似乎有一层纸把一些东西蒙了起来。
渐渐地，屋子里面的白雾越来越淡，片刻之后，薛道士慢慢扭动了一下身子，说道：“王凡，停下来吧，这些小鬼，已经奈何不了我了。”
王凡立马停下了挥动的桃木剑，他感觉如果再像这样挥舞下去，他很有可能捅破那层纸，但纸后的东西，可能是道，也可能是恶。
他依靠着最后的一点理智，选择放弃，这种杀伐中，悟到的很可能就是恶，他可不愿意因为心中的感悟而变成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他扶着剑缓了一会，转身问道：“这些小鬼为什么要得到你的阴气？”
薛道士慢慢站了起来，说道：“人死为鬼，鬼又投胎做人，但是有些小鬼因为种种原因选择强行留在人世，时间越长，他们的阴气就越稀薄，最后就会自然而然的魂飞魄散，有的小鬼怨气重，他们会选择害人，但更多的是那种普通的小鬼，他们就会找我这种虚弱的倒霉蛋。”
王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原来以为世上的鬼魂很少，没想到，你居然能引来这么多。”
薛道士笑了笑：“毕竟人鬼殊途，大部分的鬼，即便是有点道术的人也看不见，能看见的都是那些怨气比较重的，当然，也不是所有怨气重的鬼，都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