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章翠花跟着营业员们跑到店外，路边已经站满了，人们纷纷探头探底地张望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人纷纷好奇地问道。
“这是服装厂的人在闹罢工呢。”
知道情况的人小声地说道。
“服装厂罢工？为什么？”
不知道原因的人不由再次问道。
“厂里效益不好呗。”回答的人一副很正常的模样。
服装厂的效益不好，在后街是人人心里都清楚的事情。
早几年服装厂效益好的时候，厂里的工人足有五六百之多，忙的时候甚至要请临时工，一到下班的时候，后街这边便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因为效益好，工人们的荷包也是鼓囊囊的，花钱也不小气，后街的居民也跟着沾光，在路边做点小生意，卖掉小东西，都能有不错的收入。
虽然无法像后世一样，开个小店能生活，但是贴补家用绰绰有余。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周围姑娘小伙谈对象，都会优先考虑服装厂的职工。
但是这几年不同了，随着厂里效益变差，工人们变的小气多了，也不再随便花钱，后街的生意自然也做不下去了，大家也不怎么喜欢和厂里的工人打交道了。
“再不好也是国家的，”一些还完全沉浸在老观念中的人，还搞不清状况，“反正每个月有工资拿，有什么好闹的。”
“那怎么一样，”一名对厂里颇为了解的女子说道，“我一个堂妹的老公就在厂里，还是一个小领导，这两年一个月才十多块钱，连生活都不够了呢。”
“不可能吧，”听到这个数字，有许多人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那么低的工资，现在一个月怎么也得二十多块才能活人吧。”
工厂的工资虽然也是国家发放，但是和政府里面是有区别的，政府财政只会划拨一部分工资给厂里，不足的部分需要厂里自行补发。
也就是说，按照国家规定，厂里工资应该发二十块钱，但是县政府只会发十块钱，甚至更少一些，剩下的十二块钱需要厂里自己赚出来，然后补发给工人。
如果厂里效益好的话，利用各种名目多发一些，政府并不会太过于干涉，所以在那个年代，一些效益好的厂子，发的钱比政府机关要多的多，许多政府工作人员也会想办法将亲戚安排到这种厂里工作。
“之前每个月倒是勉强发够了二十块钱，”那人接着说道：“但是这两个月，厂里好像搞什么大动作，说是要打翻身仗，钱都投入到一批衣服上去了，所以只发基本生活保障。”
“那不是挺好吗？”
有人不理解地说道：“如果打了个翻身仗，效益上来了，到时候日子也好过了，这些人真是没有耐心。”
“你知道个屁！”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老者气哼哼地骂道，“钱是没有发，现在衣服又卖不出去了，别说翻身，这下厂子能不能办下去都要成问题了。”
“怎么会这样？”
许多人立刻朝老者看过来。
“我就是厂子里面退休的，”老者继续说道：“我老伴就是厂里退休的，还指着厂子发退休金呢，结果那个脓包郑厂长，连新厂品需要保密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衣服还没有上市，外面就有仿品了。”
“不会吧！”
现在人的思想还是比较纯良，听到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一个露出惊愕的表情来。
“是啊，谁这么傻啊，把厂里的秘密泄露给外人。”
有人难以理解地惊喊道。
“人家拿了好处，”老者更加愤怒，“听说现在人都去白江市工作了，那个脓包厂长现在才反应过来，现在跑去找对方，你说有什么用。”
......
“让让......请让让......”
在县政府的门口，柳叶在人群中穿梭，不住地对拦在前面的人小声说着。
“挤什么挤！”
前面人满脸不乐意地转头看来。
县城这么小，每天的生活都那么平淡，罢工这种事情比抓奸可还要难以遇见，人们自然不愿意错过，大半个县城人都聚集过来了。
这个时候被人打扰，自然是有些不乐意。
“对不起，我是厂里的设计师，”柳叶满脸歉意地说道：“我有事情要问下前面的人。”
“厂里的？”
对方转头看了一眼柳叶，一见是个小女孩，倒是没有怀疑，而是侧侧身体，让柳叶钻了过去。
“县政府还管不管我们？”
柳叶来到最前面的时候，厂里的工人代表正在和政府官员进行谈判，她偷偷钻进来，大家也没有注意到她。
服装厂的事情柳叶心里是清楚的，却不知道为何会突然闹起工潮来，看到工人打出的横条上，有要求处理郑厂长的要求，心里替郑厂长担心，所以过来看个究竟。
“请工人兄弟们放心，”政府代表不停地安抚工人们的情绪，“厂里的事情我们也在研究，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郑厂长走之前将厂里的情报汇报过，情况并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大家可以耐心地等待几天。”
“人家都仿制了，”工人代表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回过头来帮我们？”
“对方也是国家干部，”政府代表耐心地说道：“我们要相信一个党员干部的觉悟，说不定他也是被厂里设计师骗的，只要情况说清楚，大家一起生产，问题也不大嘛......”
听着政府代表的回答，柳叶都忍不住摇头。
现在的人离开市场经济时间太长了，根本都不明白市场竞争的残酷性，人家趁着这个机会吃掉服装厂都来不及，哪还会给服装厂起死回生的机会，这不是为自己培养竞争对手嘛。
“党员干部？”
工人代表们互相看了一眼。
党员在这个时候的威望还是比较高的，加上国有经济时代，大家都政府也是非常信任，情绪也没有那么激动了。
“你们可以放心，”县政府代表见工人态度缓和了不少，趁机继续说道：“不管结果如何，服装厂是国家的企业，政府绝对不会撒手不敢，你们提的意见，我们也会研究后给与满意的答复。”
“政府真的不会不管我们？”
工人代表再次问道，明显有些不放心。
“这一点上是绝对的，”政府代表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算最后结果不好，我们也只会处理相关负责人，对工人只会妥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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