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并不响亮，却重重的击中了我的心房。
我的身体同意吗？
它当然是不同意的。可是，我的身体由我的心控制。心如果死了，这人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灼热的温度忽然间就凉了下去，我一个用力，就抓住了刘先生正在按捏的手。
“刘成，真心不是用来欺骗和利用的。”
我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刘先生。我看见他的脸色微微变了，那种表情，大概就像是自己的东西忽然不受控制了一样，显得震惊和不解。
是啊，刘先生这样的人，这样从不交付出真心的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一颗心被碾碎的感觉吧。
我的人生本来毫无任何希望，是刘先生将我从那无边又暗沉的地狱中拯救了出来，让我看到了原来天还可以这么蓝，花儿还可以这么香。
可就在我对一切抱着希望，对刘先生抱着一腔爱意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全都毁了。
或许是我说话的样子的确“吓”到了刘先生，他终于松开了手，微垂着眼帘说道，“你以为那些都是欺骗和利用？”
不然呢？我不明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刘先生难道还能找到解释的说辞么？
如果不是魏州救了我，现在的我只怕早就已经被警察抓走，然后迅速定罪了。那时候，即便我哀求苦求，恐怕刘先生也不会来救我。
替死鬼而已吧……我的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这些事情，我们都清楚了，为什么还要说那么明白？刘成，我对你一直都言听计从，你是我的神。可是，从警察来搜的那一刻起，你不是了，你不是了！”
说到最后，我甚至有一些失控，再也不能保持着平静，大声吼了出来。
这些不为人知的委屈，除了死去的玫瑰姐，我也只能对着刘先生发泄了。就算是我想要出去告发刘先生，那些毒……品也是通过我的手交递出去的，我脱不了干系。
所以说，我没办法去警察局告发刘先生，除非我选择了玉石俱焚。
吼完之后，我愣了愣，看着神情变化的刘先生，没再说话，可也没道歉，本来错的也就不是我。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先生拿过一边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缓缓说道，“那你走吧。”
他低低说着，那张脸上全是平静，仿佛我的离去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看着这样的是刘先生，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高兴一些，至少，刘先生没有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情绪来，至少，我对刘先生来说不是一个包袱。
“嗯，我会走的，只是……”我捏紧了手指，心底的盘算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刘成，这么多年，我帮了你那么多次，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一些回报？”
藏在病床下的手紧紧的捏着，因为紧张，我的声音甚至还有些破音。只是，这部分酬劳我一定要要到手，否则将来我该拿什么来立足？
没有权势地位，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不管去了哪里，最后也逃不过一个被欺负的结局。我已经受够了任人欺凌，连心爱的人都无法守护的日子。
现在，我要的是能够自己掌控的人生。
我看着表情再一次露出惊讶来的刘先生，故作镇定的笑了笑，“这么多年，光是书画，我就帮你送了几百次了，这里面的利润不用我说，刘先生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些我不清楚的地方，你应该也挣了不少。现在你不需要我了，咱们是不是该结算一下这部分酬劳？”
我尽可能的稳定着情绪，说着自己思量好的话，直直的看着刘先生，坚决不露出胆怯的神色来。我知道，但凡我露出一点点害怕的情绪来，只怕刘先生就不会答应我。
他这个人，我虽然看不懂，但这一点还算是了解。
对于懦弱的人，刘先生从来都不屑于合作。
“哈哈。”刘先生忽然就笑了起来，他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来摸摸我的头。可现在才不是这样的气氛，我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
我害怕，他的手如果搭在了我的脑袋上，会感觉到我身体不自觉的轻微战栗。
那是我无法抑制的害怕。
“刘先生。”我出声打断了刘先生连绵不绝的笑声，心底倒是悄悄的松了口气。至少，刘先生脸色没黑，那就说明这事儿有成功的可能性。
果然，刘先生止住了笑声，那双幽深的眼睛看了过来，“你要什么报酬？说来听听。”
这一问，倒是将我给问住了。
说起来，我本来只是要钱的，可如今我知道了，在这世上，钱虽然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也有些，是用多少钱也买不到的。
“要钱？”
刘先生的询问再次响起，他端正的坐着，姿态悠闲的夹着一根烟，轻轻吸着。烟雾淡淡的缭绕在他的脸庞，将他的表情遮掩的云里雾里，看不出喜怒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莫名觉得，如果我真的要钱，刘先生一定不会答应的。而且，我手里还有玫瑰姐给的二十万，倒也算不上很缺钱。
摇了摇头，我拒绝了这个提议，“不，我不要钱。钱……没什么用。”
就算是要钱，要多少还是个问题。我并不认为，刘先生真的会给我很多钱。
或许是这个问题让刘先生满意了，他稍稍靠近了一些，问道，“那我的小九儿，你说，你要什么？”
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表情看起来，就跟以前跟我聊天时一样放松。可我整个人早就已经绷紧了，思绪飞速的旋转着，思索着到底索要什么东西。
这东西，既要是能给我建立势力的可能性，又要是刘先生可以，愿意给得起的。
最重要的是，那东西要是我熟悉的，否则就算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我想要利用起来，只怕也很有难度。
这么一圈思考下来之后，便只剩下唯一的一个选择了。
“我要……风月馆。”
我看着刘先生，逐字逐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