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懂。”苏离直接就放弃了，扔了菜单。
那菜单往高逼格的方向设计出来的，连个配图都没有，所以她连看图点餐的机会都没有。
穆佑年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用中文给她报了一串菜名，然后问她要什么。
苏离托着腮，尽管已经在尽量掩饰，眉宇之间的烦乱和焦躁依旧没有消退下去。
她咕哝道：“这才是人话嘛，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别的我都不要。”
穆佑年听罢，扭过头去和服务生说话。
点完餐后苏离仍旧有些心不在焉，穆佑年看了她好几次都没有被发现。
最后结账的时候，苏离仿佛失去了活在人间的最后一点支撑。
穆佑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用一餐饭，把她变成了一个真正一穷二白的人。
可怕的是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所以现在连哭穷的资格都没有。
穆佑年忽然回过头来，问：“你上次被顾世转走的钱追回来了么？”
苏离凝眉，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个？”
穆佑年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你真当我是不问人间世事的神仙了？顾世被找到后关于结案方面的事情，我的律师一直在跟。”
苏离点头，道：“原来如此。”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穆佑年继续问。
苏离继续点头：“可以，没有。”
穆佑年又问：“没有备用的存款了？”
苏离有气无力，不得不再一次面对这个惨淡的事实：“全部身家，身无分文。”
这些年她都靠自己撑着，几乎赚多少全都花出去了，小雪身上的，她自己读书的，很多时候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仅有的那么一点积蓄也被顾世给祸害光了。
穆佑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要预支薪水么？”
苏离眼睛一亮，“你之前不是直接否决了我这个请求么，现在终于善心大发了？”
穆佑年在她兴奋的眼神中很是淡定地摇了摇头。
苏离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中绽放出的光彩又暗淡下来，“不同意你干嘛要提。”
“除了预支薪水，你还可以选择向我借。”穆佑年冲她挑了挑眉。
苏离一脸狐疑地端详着他的脸：“这俩有区别？”
“借了的，还要还回来。”穆佑年说。
“你还怕我预支了薪水后直接跑路是嘛？”苏离捂脸，一阵唏嘘感叹，“穆佑年，难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直接甩出一张支票然后告诉我不用还更符合你的土豪身份么，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单身这么多年了。”
穆佑年默默听她吐槽完，然后取出一张信用卡，递给了她。
苏离望着面前这张代表着无限额度的至高VIP的信用卡，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这么快就认清自己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么穆土豪？”
穆佑年把卡塞到她的手上，在她忙于验证这张卡的真假时幽幽地附送出一句话：“你可以随便刷。”
苏离简直就要不好意思，打算坦白自己刚才说的什么“土豪”之类的话都是在故意调侃作不得真了，刚一张嘴，穆佑年就在后面补上一句：“花出去多少，还我多少。利息就不算了，毕竟我们还是有情分的。”
苏离：“……哦。”
终于知道穆佑年为什么会单身这么多年了。
总之结果还是好的，毕竟穆佑年的这张可以“随便刷”的卡，暂时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回去的路上她想起来一件事，在上楼的电梯门刚一关上的时候，她问穆佑年：“小雪的手术费，你别忘了，算在这次的里面，我一起还你。”
顿了顿她连忙贼兮兮地补上一句：“我可能要慢慢还，但是‘毕竟我们还是有情分的’，免一下利息好不好啊穆先生？”
穆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扭回头去目视前方，淡定开口：“谁说小雪的手术费是我出的。”
苏离转了转眼珠，一时有些蒙圈，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在一开始就猜错了……然而她真的只跟穆佑年这一位可能轻松解决手术费的人说起过小雪的事情啊。
“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你别掩饰了，难道还真的要当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嘛。”
她期待着穆佑年说实话，欠别人的，不管是钱还是情分，都让她有心理负担，简单说来，她的心太脆弱，可能承受不了太沉重的关爱。
穆佑年却没有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意思，平静地说道：“手术既然都做完了，这件事就当是过去了，何必继续追究。你现在最需要思考的难道不是你的玉佩？”
苏离揉了揉眉心，轻声道：“你说的也是，反正现在我也还不起，债多不愁。”
穆佑年摇了摇头，电梯门打开，他顺势走了出去。
酒店里其他同行的公司同事已经换去了下一个目的地，现在仍旧留在这里的，只有苏离和穆佑年两个人了。
至于之后的几天能不能在异国他乡找到玉佩，苏离心里很没底。
不仅从理智上来说，找到的概率实在太小，感情上她也总是有种微妙的预感，觉得事情会变得更糟糕。
这样的预感从来都很准，仿佛天生自带的异能一般。
她从吃饭时就开始心神不宁，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的。
回到酒店房间以后，她迅速地洗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闷头就睡，可是困意始终不来，翻来覆去越翻越清醒。
她干脆又坐起身来，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水刚咽进去第一口，就感到一阵微微的苦涩。
“这种级别的酒店里的水也是用来坑人的？”她吐槽着，将剩余的大半杯放了回去。
接着没走上两步路，身体就感到有些异样，脚下轻飘飘的，脑袋却又发沉，渐渐的，身体从内部散开来一股燥热。
像猛火一样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苏离被体内的这场猛火烧地口干舌燥，神志不清，全然忘了自己刚刚喝过的那杯水的味道，东倒西歪地走过去，端起杯子又猛灌了好几口。
一杯水见底，身体渐渐生出难以启齿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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