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歌，你这叫什么话？”
梁启超喝道：“我敬你是保家卫土的英雄，方才与你推心置腹的交谈，希望你能够辅佐圣主，中兴大清，你倒好，竟然要直接推翻满清，这与红毛捻匪有有何区别？你把忠孝节义四字置于何地？”
袁啸耸耸肩，答道：“卓如兄，正如你所说，我保家卫土，一年半的时间，大战数十，小战过百，方才将小日本跟俄国佬赶跑了，对于泱泱中华来说，也算得上是英雄了，但是我保家卫土，为的可不是什么满洲的君王，而是这天底下的老百姓，忠孝节义四字何解？难道誓死辅佐满清才是忠孝节义吗？错！大错而特错！这天下不是一人治天下，也不是一家之天下，这锦绣江山，姓过刘、姓过李、姓过赵，姓过朱，只不过是过去两三百年姓了爱新觉罗而已，现在你想要尽忠王室，以满清为正统，可是你想过没有两百多年之前，咱们的祖宗们可都是大明的子民，满洲人不过是我们口中的鞑子而已，祖宗们认为大明才是正统，似你们这般辅佐满洲人，哪里来的孝？认贼作父，哪里来的忠？屈膝异族，哪里来的忠？”
“时移世易！”
梁启超愤然道：“当初朱明王朝，阉党祸国殃民，主昏臣佞，八旗崛起，入主中原乃是天意，正是满洲入主中原，方才有上百年的康乾盛世，如果是朱明家的那些皇帝，他们能够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
袁啸登时乐了，笑道：“卓如，正如你所言，主昏臣佞，朱明王朝丢了江山，活该！但是如今的满洲比朱明王朝的皇帝能够好到哪里去？好歹，朱明历代君主都是恪守祖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哪怕是崇祯皇帝再昏聩，人家宁死也不离开北京城，苟且偷生。满洲的皇帝有这个风骨吗？从道光帝开始，哪个有出息，哪一个不是卑躬屈膝？哪一个不是割地赔款，卖国求荣？哪一个不是让老百姓陷于水火之中？你倒是说说，这满洲的江山是不是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爱新觉罗？嘿嘿，他们应该让贤了，既然没有能力保住锦绣江山，那就趁早挪窝，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梁启超被袁啸怼得面红耳赤，忠孝节义，其实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宋朝的遗老遗少骂投降蒙元的人不忠不义，明朝的人骂投降满清的为弍臣贼子，现在自己效忠满清，又在骂袁啸不忠不义，如果真的袁啸推翻了满洲的统治，建立起新的王朝呢？自己也免不了成为遗老遗少了。而且，袁啸说的不错啊，从鸦片战争以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了，五十多年里，从鸦片战争开始，朝堂一次次对西洋列强屈膝投降，甚至连北京城都被英法联军给攻陷了啊，咸丰帝直接跑到了热河避难，美其名曰狩猎，无耻之尤。
更有甚者，中法之战，明明朝廷打胜了，竟然还跟法国人签订了不平等的条约，将越南拱手让人，甚至连闽粤都落入了了法国人的控制之中啊，奇耻大辱，但凡是有点血性的中华男儿，哪一个抬得起头来？
“剑歌，你说的到是容易，你说满洲国祚将尽，那你说，除了满洲，谁还能成为天下的共主？谁才是真命天子？你吗？”
梁启超还是有些不死心，直接问道。
袁啸笑笑，答道：“真命天子，我从来没有发现谁是真命天子，这天下有德者居之，有功者居之，有言者居之，唯独没有人说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江山是祖宗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不管是谁，都又维护的责任，都是这个江山的主人，你自诩才华过人，卓如，难道不知道在美利坚，连他们的大总统都是选出来的吗？在英吉利，他们的女王也只是一个摆设，所有的权力都在议会的手里，或者说在首相的手里，不过，归根到底，这权力是所有的国人赋予的，没有国人的选举与承认，议会没有用，首相跟总统也没有用！这才是我们效忠的对象，同样，这也是西洋比之我们中华真正强大的地方，你说康乾盛世，毋庸讳言，康熙算得上明主，雍正也是一位好皇帝，甚至乾隆也不算差；但是，你能保证爱新觉罗一代代的皇帝，都是圣明君主？只有人民选出来的人杰，才能够保证每一个都具备过人的才华，才能保证国运千秋万代！”
梁启超有些蒙圈了，他以为袁啸真的想要当皇帝呢，将满洲人赶下台，他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毋庸讳言，他袁啸有这个能力，起码也有这个潜力，而且凭借他如今如日中天的声望，想必反对的人也不会太多，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想要在中国实行西洋的选举制！
虽然梁启超还没有出过洋，但是这些年来，无论在广东还是在上海、湖南、京城，他对于西洋的学说很是看重，自然对于西洋民主有些了解，起码，他对于这样的选举嗤之以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其实说废除就鞥能够废除的？
他跟他老师康有为，推行新政，也不过是想要匡扶清室，辅佐圣主而已，哪里像袁啸，直接就是要改天换地，而且是连四千年来家天下的规制也要改了，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只怕所有的读书人都不会同意的！
“剑歌，你这言论未免太骇人听闻了吧？这是要用西洋的政治，比之我们还要激进啊，岂不是更得不到支持？”
梁启超说道。
袁啸点点头，答道：“所以，我才在奉天先行推行新政啊，一步步来，自然是容易的多，让我现在就推翻清王朝或许不难，但是要建立民主共和，那无异于痴人说梦，最起码，需要民智开启之后方才可能，而开启民智，则需要卓如兄你们这些人的如椽巨笔锦绣文章了，卓如，留下吧，助我一臂之力！”
“这……”
梁启超犹豫了一下，答道：“此事日后再说，目前最紧要的是，营救家师跟复生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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