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猫耳山、黄波山、葡萄山的黑影轮廓，被山前丘陵坡地的会场发出的火光，照得越发清晰了。
“李师兄为何还没回复完？”范俭在会场边道。
“也许代掌门师兄醒来后，先去巡视了，并未立时打坐回气。”郁如琨道。
“然则时辰已到，如何是好？”奚刚抱着粗臂，脚下踩着一个大铁球搓来搓去道。
“有啥不知如何是好的，你还是蒙学馆的小孩么？凭我们四个，难道他能连过四关？”管长老左右扭腰，捏拳头喀拉作响。
虽然已经到了夜间，但清醒过来的弟子们和别派宾客听说有人加试，都举着火把围过来看。
姜承小睡过一会，此时抖擞起精神站在帐篷外。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火光映出她的侧脸。
“西溪？”姜承走到西溪面前，伸出手按在她的肩头。
“哥哥……樱姐姐、被关起来了。”西溪担忧地说。
“我说假如，以前在佟太守的家里，半夜突然有一群老鼠在啃东西，你辛辛苦苦起来把这些老鼠用大扫帚都打散了，这时候你发现墙角缩着一个黑影，也是两只耳朵树着，比老鼠还大一圈。你会怎么做？”
“诶？大概……我会吓跑吧？”西溪眨了两下大眼睛说。
姜承笑道：“拿灯笼一照你就会发现那是只兔子。”
“啊哦。哥哥骗人。”
“现在，这里的人都和兵仙们有着过节甚至深仇，对樱姑娘怀疑和提防都可以理解，”姜承说着收起笑，“当然必须要有人用灯笼照去，所以只要我不死，自然会保你们周全。”
“哥哥……去考试会有危险吗？这好像已经不是单纯的考试了。”
姜承摸着西溪的头：“西溪妹子。虽然我和樱姑娘于桂山派来说，有许多无法释怀的坎，但你不一样。你出身纯粹，背景简单，又是义士家的下人，现在又有了灵气，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入桂山，跟着我师姐，这里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了。”
“既然这是哥哥的愿望，我无论如何都会听的！”西溪拍着小胸脯保证说。
“好了，你去歇息一下吧，这里为了接待宾客，应该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快去，我如果是你的话不吃饱点我可是觉得太亏了。”姜承把西溪的身体扭过来，在她背后轻轻一推。
西溪一步三回地走掉，姜承抬头望着月色，又看向半空中一团黑影的叠穿山，昂首向会场而行。
咚，咚咚……会场边的鼓点敲响。场边看台虽已在白天的乱战中坍塌，但有不少人自己去搬了石头断木来，垒起脚垫，探头观看。
姜承站在场中，面前是一片五十步见方的场地。
李正洪的弟子娄渊，在场边向观众们朗声道：“应考修行人士姜承，年十六，原籍吴越郡曲镇香草村人，本业酒家小二。第一场，桂山冰晶峰长老郁如琨主考，试外家功夫。”
姜承向场边郁如琨跪拜，然后起身对两面观众各一抱拳。
郁如琨霜然道：“演武，外家功夫。会什么演什么，需哪样的兵器便开口。”
“晚辈演一套拳法。”姜承说着便来到场中，双拳凝腰，脚尖微分。
“开始！”郁如琨下令。场边鼓咚的一响。
姜承拳出带风，一板一眼一招一式，在场中打了套在桂阳军中操演所学的军体拳。场边零零星星地发出几声叫好。
不久姜承一套演毕，周围议论道：“这拳法乃是江湖中的粗浅功夫，并无高深过人之处……”“好像我曾在街上见一个瘸子演过？”“此乃军队中所用擒拿武术，不中看，重实战。”“怕是过不了……”
郁如琨见姜承收了武，便道：“下品。”
“下品好像是没过关的意思？”别派宾客问身旁的弟子，那弟子便解释：“分为头、上、中、下、末五品，五关均分未及中品则遣散，未及上品可收为外门，过了上品直入内门。”
姜承抱拳正要离场，只听场边有个声音说：“上品。”
所有人一齐扭头过去，却见是范俭，范俭拧了下眼睛前的水晶片，对郁如琨道：“这小子虽然功夫粗浅，但打起来盘子极稳，是个练武的材料。”
“范师兄，我是这场的主考，”郁如琨皱眉道，“我只试外家功夫，你说他底子好盘子稳，那是力和敏两关的事。”
“行行，听你的。”范俭离开了场边。
郁如琨又道：“还有谁不服裁决？”
“我。”姜承在场中道。
郁如琨怒道：“你不服没用，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打起架来不运灵气的话随便给你斩成十七八段。”
“郁前辈，这可是您说的。那我就不用灵气，您能把我放倒的话请随意定我末品。”
姜承话说完，场边的宾客一起起哄：“这小子真猖狂，郁女侠给他来点教训！”“太看不起人了吧，真当桂山剑法没我苍山派强？”“郁女侠让他看看桂山外家功夫的厉害！”
郁如琨本来就想痛打姜承，心想这么多人看着如何能咽得下这气，回身握着一段栅栏，喀拉拔起：“好，陪你走两招。你运灵气或者站不住了，便定末品。”
姜承退回场中，摆好架势凝望着郁如琨。郁如琨逼近过来，那段木棍斜指地面。
大部分人都当郁如琨只用木棍是对姜承留情，都为郁如琨这有气有节的回应暗暗呼赞，只有范俭等少数高手知道郁如琨此举的真正含义。
修为达到人阶五段以上的武仙，会修得灵气自反，即无论武仙本人是否愿意，只要遭到可致伤残的攻击，体内灵气便自行护体吸收伤害，不像四段以下的武仙如果不运气，遭到偷袭仍有不及调动灵气护体而被毙命的危险。
但这一来对郁如琨而言，若是拿剑剁姜承一个空手的考生，不但有恃强凌弱之嫌疑，姜承中剑不管运不运灵气，灵气都会抵消伤害，按规定演武也会立刻停止。而拿根木棒来打姜承的话，因为木棒击打不致伤残，姜承的灵气便不会自动防御。郁如琨已经打定好主意，这回要揍得姜承痛而不伤，让他吃够苦头再打到跪倒，自己也出口气。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