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想起来了。
那是他母亲自杀的画面。
他亲眼所见，在他还尚未记事的时候。
他的母亲，一根绳子，亲手吊死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带走他，但大约觉得将他锁在家里，不需要多久，她的孩子也会陪他离开。
可他闻了好久的味道，缩在角落里，饭菜的馊味，灰尘味。
直到物业拍着门，和邻居一起踹开了门，才将那小孩救出。
薄韶华歪着脑袋，闭着眼，脑袋昏昏沉沉，除了那画面，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很多声音。
“这就是你妹子那孩子？”一个女声骂骂咧咧：“我说你妹也真是的，人死了都死了，干嘛不把这孩子也带走？留个拖油瓶，想祸害谁呢？”
“反正我不管，这孩子我不带！自家孩子还要养呢！以后孩子还要上大学，你那点工资你还指望养几个孩子？”女声依然尖酸刻薄。
可很快，一个男声却就将他的声音压下去。
“傻啊！你懂个屁！”那男声压低了嗓音：“我妹这孩子！可是玄家的孩子！玄家你知道不？就市里那个大集团的孩子！”
“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他玄家的孩子，他能不要？我把他领回来，就冲着这孩子！孩他爸能不给钱给咱们？要不说你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男声骂骂咧咧。
“对对对，还是你聪明！”女人高高兴兴应下，随即声音凑近，虚伪极了的嗓音响起：“哎呀，这就是我们小华吧？长得可真可爱，以后小舅家就是你家，我就是你舅妈，别把我们当外人哦。”
头顶被揉了两下，他的意识却愈发的昏沉。
之后呢？
发生了什么？
他记不清了，可耳边仿佛有一万个声音在响起。
骂骂咧咧的，争吵的，哭喊的。
“你看你领回来的！根本没用！还打官司呢！你瞧吧！还倒赔了一笔！”
“现在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这家伙你要怎么办？要养你养着！”
女声骂骂咧咧，男人气急的站在他面前。
身影很高大，气势很迫人，提着他的后领，看着他哭着的小脸，他气急败坏的不知道骂了多少遍。
最后，在他耳边清晰落下的是一句。
“小华，你记着！这都是玄涛害的！这都是玄家的人干的！你母亲会死是因为他们！全是因为他们！”
“全是因为他们！”
“玄家！”
他的话，他记得不太清楚了，可那张狰狞的面孔，他却永生难忘。
是啊。
是的。
欠他的，害他的，全都会讨回来，也本就应该讨回来。
直到那天，他一步一步踏进那里。
“这是谁？”坐在高处的那个男人支着下巴笑着看着他，那双淡淡的眸子瞧着自己。
“我的手下，薄韶华。”华董轻笑的声音对身旁的青年说：“韶华赶紧的，给E先生打个招呼！”
“E先生。”俊美的青年，尚且还年轻的他，冲着那人微微一笑。
“E先生。”华董恭恭敬敬的开口，带着讨好：“以后你看……”
“我知道了。”那个男人转动眸子，迈开步伐，走到自己面前，垂眸盯着他：“以后……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