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去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顾连城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孙子，是顾氏孙辈里最亮眼的一颗星。
顾家的背后掌权人莅临却没有惊动任何人，顾延驻步在宋雨溪面前的时候，这个平日里头警觉的女刑警，此时毫无觉察，双手捂着头低落地蜷坐在医院湖蓝色等候椅上。
保镖想去提醒宋雨溪，顾延摆了摆手制止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发福，抚着衣摆坐在了女孩子旁边。
过了好一会儿，宋雨溪终于发现了他，梗咽地喊了一句，“爷爷。”
顾延点点头，并没有纠正她的称呼。
走廊里头寂静得再没有了声音。
宋雨溪吸了吸鼻子，红肿的眼睛里接着流下泪来。
“心疼吗？”
“嗯。”
听着女孩子的回答，顾延叹了口气，眼里却有了些释然，朝着窗外明亮的风景严肃又轻声道，“我顾家的男人，如此不小心，就要自己承担结果，没什么好心疼的。”
“不是的，爷爷。”宋雨溪连忙解释，“他是为了救我，若不是他推开我，现在躺在里面生死不知的，就是我了。”
顾连城是顾家的子孙，如今为了救她而身受重伤，宋雨溪看向顾家爷爷的时候，有些心虚也有满满的愧疚。
她低下头不敢看顾延的眼睛。
老爷子没有意外的表情，口里道，“哦？原来是这样。”
宋雨溪下意识地点着头。
老爷子只端瞧着宋羽溪紧抿着的唇，说出一句让宋雨溪分外意外的话来，“羽溪啊，你知道吗？我一直……”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语气和措辞，才接着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连城的。”
便是这样一句话，宋羽溪心下一震。
见她不说话，老爷子不再看她，目光转向了别处，叹息道，“爷爷老喽，当年啊，你们那么要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是一直以为啊，你喜欢他，将来会与他有那么一段缘分的，却没料到，世事无常呐，你竟然会同意嫁给我那最小的儿子了。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总会心疼你们些。诶，老了，眼神也不好了。”
“爷爷……”其实那时候，她是很爱顾连城的，可是宋羽溪不敢说，如今也再没有资格说了。
顾延冲她摆摆手，“你现在已经是老三媳妇了，本不该说这些的，你也再不要想过去的事情了，作为看着你们长大的爷爷，我自然想看着你安然一世，你，切莫，让爷爷失望了。”
老爷子伸手拉着她冰冷小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说出了这些话来，宋羽溪略一愣神，忙点点头。
看她泪痕未干点头的模样，顾老爷子露出亲切的笑来，“那就好，那就好，别再想那么多了。以后，还是叫爸爸吧。”
宋羽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在来的路上，老部下已经将从医院第一手传回来的顾连城的伤势一五一十告诉了顾延。这些消息，就连一直守在那里的宋羽溪都不可能知道。
所以此事他虽重视，这方面却是早已有了底。
宋羽溪目送着顾延从座椅上起身，缓缓走向走廊的尽头。她到底是明白的，顾连城这会儿就算做了手术，手术做完也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可以送出手术室的。
顾连城的伤势是代她受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他，直到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