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穆清寒第一次，如此认真郑重地跟她说这样一番话。
穆清歌看着他和顾明珠坐上马车走远，脸上神色复杂晦暗：“二哥，你可以选，可以独善其身，但我，从来都没得选，为穆家，杀万人，才是我身为穆家人应该做的事情。”
穆清歌低喃了一声，然后也坐上马车，进宫去看穆妃。
穆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形同枯槁，有侍女进殿禀报：“娘娘，穆大小姐来了。”
“歌儿来了，”一抹喜色掠过，让穆妃灰暗的眼底有了一丝亮光，“快请歌儿进来。”
“是。”侍女应了声，躬身退出寝殿，引着穆清歌进殿。
“姑母，”穆清歌走到榻前见礼。
穆妃挥手，让寝殿内伺候的宫人退下，然后拍拍榻边，示意她坐到身边来，穆清歌依言坐下。
穆妃握着她的手道：“我这身子，就这样了，你何苦日日都进宫来看我？”
穆清歌温言笑道：“姑母身子不适，表哥又不在，我理应侍奉一二，替表哥尽一尽孝心。”
提起穆王，穆妃既哀痛又怨恨，含泪道：“陛下可真狠心，穆王可是他的亲儿子，把他流放苦寒之地也就罢了，还永世不得回长安，我到死都见不到我儿一面了。”
穆清歌轻声劝慰道：“哀能伤身，姑母可要保重身子，等到太子殿下登基，大赦天下，姑母再去求一求殿下，殿下仁善厚德，念着手足之情，一定会赦免表哥的。”
穆妃眼底静如死灰，整个人也死气沉沉，摇着头落泪道：“没有用的，陛下给穆王安的是谋逆的大罪，即便大赦天下，谋逆之罪也罪无可赦，我儿，我儿回不来了。”
穆清歌眼眶微红，满是泪意：“天无绝人之路，总有拨云见日的一日，姑母哀伤病痛，祖母心里也会不安。”
穆妃这才忍住了眼泪，问道：“是我不孝，要母亲忧心挂碍，母亲她可还安好？”
“祖母时常念着姑母，姑母大好了，祖母才能安好，表哥为了一个女人，落此境地，祖母也是痛心哀伤不已，二嫂一直因为顾将军之死，怪恨表哥，才会挑唆二哥与穆家离心，与父亲反目，跟着九公主一起设局对付表哥，二哥所犯之过，歌儿会替二哥偿还，只求姑母千万不要怪罪二哥。”
穆清歌说着，起身就要跪在榻边，穆妃连忙扶住她的手臂，死灰一片的眼底，忽地闪着阴冷的怒火。
穆妃恨恨道：“冤有头债有主，害你表哥至此的，是九公主，她才是罪魁祸首，是她，害得我们母女生离死别，我不会放过她的。”
穆清歌哀然一叹，惶然地皱起了秀眉：“九公主权势滔天，连父亲都要避其锋芒，姑母可千万不要做傻事，我们斗不过她的。”
穆清歌越是这么说，穆妃眼底恨意就越是癫狂，咬牙切齿道：“她让我尝尽骨肉分离之痛，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穆清歌微垂着眼睫，掩了眼底的阴邪冷光。
穆衍让她时常进宫陪着穆妃，便是要她挑唆穆妃对付容九，滔天恨意，足以让一个人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