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夜。
一轮皎洁清月藏在云层后头。
没有开灯，病房是暗着的，只有曦微的灯光跟部分月晕，照进病房。
分吹动着窗帘，飘动。
慕臻听见苏子衿的呜咽声，手里握着来不及挂断的手机，疾步走出会客厅。
“小……”
慕臻的声音，在冷不防对双病床上，那双血色如残阳似的眸子时，仿佛无形中被人掐住咽喉，言语顿失。
“阿四？”
慕晴雪疑惑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
那双血色妖异的眸子动了动，朝慕臻所在的方向，冰冷地，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完全没有任何温度的，犹如来自地狱的鬼火，染上戾气跟杀戮的眼。
慕臻的心倏地一凉。
下一秒，床上的人身影闪动。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对方已经站到了慕臻的前面。
那是正常人类绝对不可能有的速度。
一双血红如残阳的眸子，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慕臻。
月亮终于完全地拨开了云层，高高地悬挂在窗外蓝蓝的天鹅绒一般的夜空。
那双赤红色的眸子，在月光下，越发地妖异猩红。
尖锐的、泛着寒光的利爪，抵着慕臻的咽喉。
对方的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妖异嗜血。
“阿四？怎么了？是青青醒了吗？”
之前慕臻跟慕晴雪提过，苏子衿在睡觉的事情。
“嗯，小玫瑰醒来没见到我，在哭呢。”
“你这孩子，尽瞎说。那行，你先照顾青青吧。不许欺负人家，听见没有？”
尖锐的利爪，刮破慕臻脖颈肌肤的表层。
血珠，从慕臻的脖颈一点一点地渗出。
慕臻没有躲，他甚至动都不曾动过。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手机，潋滟的桃花眼，如许深情地，凝视着眼前这双妖异的赤红色眼眸，“欺负她？我怎么舍得？”
是在回答听筒那端的慕晴雪，更是说给眼前的人听。
多奇怪。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除了依然是小玫瑰的五官，无论是长及脚踝的长发，血红色的眼睛，泛尖的耳朵，还是尖锐的利爪，再没有一处是他所爱之人的样子，但是，他还是透过那双赤红色的眸子，窥见一丝熟悉感。
那是藏在这双赤红眸子之后的，干净的、清澈的魂灵。
“哼？是吗？你没欺负人家？你没欺负人家，那倒是说说看，怎么你们两个人住院，人会睡你病房去了？”
所以说，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被口粮塞了牙的时候，只有季司令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
呵，这狗崽子哪里是没欺负人，分明是把人给欺负狠了。
“哥哥！”
季司令又一言不合就开车，慕大美人把手机从丈夫手中拿了过来，“青青以真心待你，你自然得拿出你十分的赤诚珍惜之。你这次差点出事，你奶奶很担心你。等你跟青青得了空，回一趟家，去十方寺，见一见老太太，给你奶奶一个台阶下。如今是我们季家欠了青青一个人命的人情，你奶奶纵然对青青再不喜，这一次也是决计不会反对了。等你们回来，接回老太太，我们全家聚在一起起，吃顿便饭。趁着你奶奶还在国内，我们也好把你跟青青的婚事定下来。如此，青青便算是正式是我们季家的人了。”
母亲的声音温婉柔美，就像是竹林里，徐徐拂过耳旁的清风。
夜色下，那双泛尖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往手机听筒的地方挨近了一些。
慕臻当然知道，挨近什么的，应该是他的错觉，毕竟小玫瑰的听力很好，血腥玛丽版的小玫瑰应该听力只会更好。
那双血红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手机看。
抵着他脖子的尖锐的利爪，也没有再深入。
慕臻感到很心塞。
难道说，不管是血腥玛丽版的小玫瑰，还是青青宝宝版的小玫瑰，都是大小姐的迷妹吗？
“还是说，你跟青青有其他的安排跟打算？”
慕晴雪担心，慕臻是不愿意去十方寺请老太太，毕竟，老太太对青青，实在谈不上都友善。
阿四这孩子，心眼小得很呢。
“没有，不愧是我的大小姐，果然想得周到。这次放假，我会跟小玫瑰去一趟十方寺，把老太太请回家。”
小玫瑰的身世，或许，十方寺的殊文大师会给他答案。
“好。那我先挂了。”
慕臻一个分神，那边慕晴雪已经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有清风吹过，吹起窗帘一阵飘动。
月光，再一次躲在了云层里。
近在咫尺的血红色的眼珠子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