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米嘉有些意外，话不是已经说完了吗，怎么还要说。
“他没有跟我说是什么事。”老刘说，“你自己去问他吧。可能是秘密，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在看守所见面要录影的吧？”米嘉说，“又不可能单独见面。”
“过了侦查阶段就可以。”老刘说，“不过必须要找人才行。”
“找谁？”米嘉问。
“我不知道，我已经脱离一线好些年了。”老刘说。
这是胡说八道吧，明显就是不想告诉米嘉而已。他能住在这么大的豪宅里面，钱肯定不少，认识的人不可能少。
“龙津看守所的所长我倒是认识。”战兰说。
“不是龙津。”老刘说，“他被押到省城去了，我是在省城见到他的。”
“什么时候被押过去的？”米嘉问。
“就是这两天，具体什么时间我也不知道。”老刘说，“那个房子你是不是真的要啊？还是想找我说话？”
“是真想要，见面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是刘东的叔叔。”米嘉说。
“我想也是，要不然米老板的演技可就太厉害了。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那就不多说了。我买来的时候房子是一千二百万，装修花了五百万，一共一千七百万。”老刘说。
有缘分不是应该降价的吗？米嘉才不会花这么多钱来买一套房子。
“我给你一千五百万，而且可以分期付款。”老刘说，“不要利息。”
“不要利息？”米嘉立即精神大振。
“一千五百万房价，你先给五百万首期，剩下的一千万每年给一百万，给十年。”老六说。
这个条件很优惠啊，等于转了利息。赚了多少利息来着？本金每年减少，相应的赚的利息也减少，求利息总和好像要用微积分求个导？
米嘉毕业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一时想不起来应该怎么列求导公式。其实米嘉的高等数学不怎么样，就算还在上大学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出来。
只能用简便方法硬算，贷款买房的利息比较少，一千万一年的利息算他5%，也就是五十万。也就是头一年省了50万。
第二年给了一百万，还有九百万，利息就是45万。依此类推，第三年是40万，第四年是35万，第五年是30万……第十年是5万。
加起来总共是两百二十五万，很不少了。一千五百万的总额，优惠了225万，等于只要给1275万。
还是不对，应该用房贷去算，一千万的房贷十年期的话，大概是两百六十万的利息，也就是省了两百六十万！
好像还是不对，因为一般人不会贷十年，多半是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太麻烦不算了，反正就是两百万以上，三百万以下。
除了利息，这个一千五百万的价钱已经是优惠价了，米嘉不禁对老刘观感大变。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虽然和刘东长得像，老刘人还挺好的嘛。
说起来米嘉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一进来吓了一跳，然后就说上话了，都省略了互相递名片这个步骤。
“刘老板果然爽快。”米嘉说。
“这房子我是很用心装修的，本来打算长住，甚至在这边退休。”老刘叹了口气。
“那怎么又搬走呢？”米嘉问。
“可惜天意弄人啊，我在龙津的生意全都卖掉了，省城那边还有不少，只能搬去省城了。”老刘说。
“我记得你是省城人啊。”梁小冰说。
“不是，我在省城读书，”老刘说。
“哦，是我弄错了。”梁小冰说。
“我也是在省城读书得。”司马朗忍不住『插』嘴。
“这位是？”老刘问。
“这是我朋友。”梁小冰说，“前阵子我要卖房，就是和司马商量的。”
“前阵子我还以为会发一笔大财呢，答应了梁老板要买房，却没法子应验。还好有米老板，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司马朗说。
“股票吗？”米嘉似乎听说过司马朗是炒股赔了钱。
“是啊，我收到个内幕消息，说有个股票会大涨，我把全副身家都投了进去，开始的时候还涨了一点，很快就跌到底，亏得我啊，脸都绿了。”司马朗说。
“你说银河能量？”老刘问。
“对啊，刘老板怎么知道？”司马朗问。
“最近就是这个股大暴跌了，我之前也听到风声，说银河能量获得了国家资助，股价要涨。好几条不同的线都传这个消息，都是靠谱的人。”老刘说。
“那你买了多少？”司马朗问。
“恰好手里没钱，只投了百把万。”老刘说。
“贵人果然鬼神庇佑。”司马朗说。
“也是运气好，要是米老板早几个月买我的房子，我肯定把房款全投进去。”老刘说。
几个月之前米嘉有个屁钱，全身上下只有几千块钱现金。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觉得不靠谱，就没买。”梁小冰说。
“上当的人多了，你怎么看出来不靠谱的？”老刘问。
“银河能量是安公子在做啊，安公子的记录，那可是……”梁小冰嘿嘿嘿笑了起来。
“竟然是安公子在做啊。”老刘埋怨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哪知道你买了银河能量。”梁小冰说，“我自个都是刚听到消息，那股票就开始跌了。”
“人啊，真是不能贪心，不熟悉的生意真不能做，尤其是看上去很简单回报率很高那些。”老刘说。
“现在这世道，大家手头熟悉的生意早没赚头了，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的去炒股，都知道股票市场风险大啊。”梁小冰说。
说话间菜上来了，先来的是象拔蚌，片开了切得薄如蝉翼，放在冰山上，看着好像是艺术品。
老刘一看就连连摇头，“这个象拔蚌不行，太小了。”
“不小了吧，三斤多的。”梁小冰一愣。
“象拔蚌起码要五斤以上才能吃。”老刘说。
接着又上了龙虾，老刘更加是不屑一顾，“这种波士顿龙虾有什么好吃的，就是海里的小龙虾，要吃起码得澳龙啊。”
“澳龙吃太多了换个口味。”梁小冰说。
“那换个锦绣龙虾，你们别给我省钱啊。”老刘说。
“这边没有锦绣龙虾，这种玩意又不是经常有的。”梁小冰说。
“也是，龙津毕竟小地方。”老六说。
“和省城当然没得比。”梁小冰说，“要做生意还是得去省城，我是老了，没办法，真羡慕你。”
“省城？省城机会多，竞争更多，那边杀得血流成河了。”老刘说，“前阵子有个出口单子，我算了一下成本，大概130块一件才能赚钱，所以我就开125，想着不赚钱养着工厂也好，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梁小冰问。
“别的厂子有开120的，110的，最后有个开了100，把单子抢了去，这种价钱怎么做？没法子做。。”老刘说。
“那不是亏死了？”梁小冰说。
“亏，肯定亏啊，不过那也是没办法。”老刘说。
“怎么没办法？”米嘉问。
亏本的生意有什么好做的，做一件亏一件，还不如不做。
“现在做实业的，谁不是满身的高利贷。你没有订单，工厂没活干，债主一看哎哟不好就来催债了。别的债主就算想放你干活也没法子，赶紧一起来催债。要不然工厂破产了，迟去的什么都捞不到，早去的还能捞到点残羹剩饭。你有订单，工厂在开工，债主就稳住了，至少还生产的时候暂时不会『逼』着你停产。还可以用订单来贷款，有现金，能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市场好了呢。至于亏本，那是以后的事。”老六说。
“省城商场环境这么差了吗。”梁小冰说。
“要赚钱，还是要到龙津这种地方来。”老刘说，“虽然机会少，可是竞争也少。要是找到好项目，比省城强多了。”
“那怎么会。”梁小冰说。
“在省城，你有通天的本事，一个好项目也得几十几百人来抢。你有钱，比你有钱的大把。你有关系，比你有关系的大把。”老刘说。
“那除了二代之外没人能赚钱了？”梁小冰说。
“那当然不是。”老刘说，“谁告诉你二代就能赚钱的？你老子做官？人家老子就不是官了？官大的，有实权的，县官不如现管的，京城二代来地方吃水的，多得是。”
“这么厉害。”梁小冰说。
“我都在后悔呢，龙津不是搞三旧改造要重建旧城区吗，这种项目要是放在省城，肯定是杀得腥风血雨了，龙津到现在还没动静呢。”老刘说。
这时候米嘉叫的青蟹上来了，老刘一吃连连点头，“哎这个不错，很肥，看看，小地方是小地方，照样有好东西。”
这螃蟹真的好吗？还是老刘借螃蟹说事？米嘉也吃了一块，的确是很好吃。
可这种青蟹米嘉没吃过几次，也不知道是本来就好吃，还是真的肥得好吃。
“这次拆迁我觉得不会那么顺利。”米嘉说。
“米老板有内幕消息？”老刘问。
“也不算内幕消息吧。”米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