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感已经完全消失，温青梧晃了晃脑子，约莫估计自己不会在眩晕了。
看了看天色，约莫已经是子正的时刻了。
这才提着灯笼起身继续向着大福宫走去。
以至于温青梧打着灯笼回到大福宫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守门的赵嬷嬷靠着门边打着瞌睡。她的屋子里还留着一盏灯。一进宫门，就看到拢着袖子木木站在屋子门口的留吉。
留吉看到温青梧回来了，那木然的眼睛里总算是有了光。
温青梧提着灯笼上前，身后的赵嬷嬷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耳房里头。
“怎么了？”温青梧走到房檐下，将灯笼递给了留吉。
留吉接过灯笼吹熄，在温青梧推门进去的时候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司将军来了。”
温青梧推着门的手僵住。整个身子也停在了门口迟迟不能动。
她好想问留吉为什么不将他赶出去！但她知晓凭留吉一人是没法赶走他的。留吉也不敢。
大概他都搞不清自己跟司沐之前到底有什么牵扯。勾勾搭搭又藕断丝连。
其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跟司沐的牵扯。本来她是觉得没牵扯的，只是他这样，又不得不牵扯上。
“主子怎么了？”留吉压着声音问道，“要不奴婢这就进去让他先回去？”
温青梧摇了摇头，“不必了。”要是凭着留吉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回去，那就好了。
本来忙碌了一天又陪着贞德帝批阅奏折到半夜，她是真的疲累极了的。
满身疲惫地推开了门，在跨进去的瞬间温青梧褪下了疲惫，恢复了平常的清冷之色，将这刻一的平静和精神当做自己的戒备。温润却也疏离。
推开门是外间。留吉跟着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之后就站在了门边，没有再跟着温青梧。而是警惕地感觉着周围的动静。
转进了里间，温青梧就看到了司沐坐在自己的低案后，旁边点着一盏灯。他正盘腿坐在后头拿着自己案上的书籍看着。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了头，“回来啦。”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将自己手里的书籍放了下去。
这语气平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他家呢。温青梧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好不容易让自己没有绷不住。
“司将军这么晚来有何事？”温青梧走上前，替自己斟了一杯热茶。
对于司将军这个称呼，司沐往日是很介意的。今日他却不想说了。
听到温青梧的话，司沐没有回答，就只是看着温青梧。坐在低案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温青梧。
自己的问话之后，是一阵沉默。再加上着沉默之中司沐这样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她就是想要绷着也难免觉得尴尬。
端着茶盏喝着自己手里的茶，温青梧承受这个尴尬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看向司沐，又问道，“将军这么晚过来究竟有何事呢？”她语气很好，询问中又带着试探。
小心翼翼的。
在司沐面前，她引以为傲的定力完全就是渣渣。
她根本没有定力。
司沐依旧看着她，目光浅浅淡淡，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样的眼神。
这目光里似乎所有都没有。
似乎又包含了所有。
温青梧干脆微微侧过头，端着自己手里的茶盏喝着，不去管司沐了。他想要说什么总是会开口的。
但温青梧终究是没有等到司沐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青梧赶紧自己又累又乏，都快睡着了去，才听到旁边的动静。她一个激灵回了神，转头看着从桌案后起身的司沐。
“无事，就是来看看你。”司沐语气平淡，扶着剑柄绕过桌案。
温青梧以为他要朝自己走过来，手臂一缩满是戒备地看着司沐，“将军想看就在那处看就行了。你可以看个够。”
司沐摇摇头，“怎么也看不够的。”他声音明明很是平静，却让人听着莫名的哀伤。说着他已经绕过了桌案，向着窗户走去。
见他不仅没有朝着自己走来，还往窗边走去。心知他是要离开了。
不禁舒了长长一口气。
这一口气太长，以司沐的耳力听得清清楚楚。
他走到窗边的脚步停下。抬着一只手扶着窗柩，好一会儿，转头看向温青梧，眼眶微红，满是歉意的目光中带着讨好和缱绻，“你别怕，我真的，只是来看看你。”
温青梧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茶盏。静静地看着司沐，什么也没多说。
司沐敛下眉眼，也敛下了眼中所有的眷恋。
默然片刻，转身一跃而出。
温青梧看着司沐凄然却决绝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口些许撕痛。
她放下茶盏，抚上心口，痛意却是越来越明显。
微微喘着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她站起了身子。
真是见鬼。
窗户没关上。只能看到那一棵冬日里掉光了叶的石榴树桠。
温青梧呼吸了一口气，压着心口残留着的痛意。上前，看了眼外头。
除了黑暗，一片空无。
温青梧本来是准备过来立时关上窗户就睡觉的。只是看着满眼的空无，她又停下了手。
这空旷让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仿似……她的前路，茫茫一片越发黑暗。
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痛又起了。这是你么？
我身体里的你，还是我灵魂中的你？
你是不是也曾爱过他？真切地爱过？
“是啊，真切地爱过。所以我的身体还保存着所以喜欢他的习惯，以及他能感觉到我存在的种种。”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温青梧一个激灵，立时回过头四望！
“谁？！！”她惊问，“是谁？！！”
蓦然提高的声音让外间的留吉急急地走了进来，“怎么了主子？！”他问，看着温青梧惊惧的模样。
留吉从未见过温青梧这般模样。立时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警惕地左右看着。
好一会儿，屋子里头都是安静地针落可闻。
留吉忍不住转头看向温青梧，“主子……屋子里没人。”
温青梧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脑子都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向留吉，“你下去罢，无事。”她开口，声音有些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