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
“书五。”
“小昔。”
三道截然不同的呼喊声响起，让花厅内的女孩子们都忍不住静了一静，下意识的去看说话的几人，同时在心里猜测几人喊着的人是否是一个人，那个人又是谁。
可还不等脑中清明，三个在京城里都算得上是无数春闺梦里人的少年纷纷朝着厅内同一个方向奔去。
女孩子们的视线忍不住跟着偏移，很快就落到了昔年的身上。
原来真是书昔年啊。
女孩子们有些惊愕又有些了然，起初对昔年生出来的无端的憎恶此刻又无端的消散了些许，但还是有些不悦。
这个书昔年，不过就是仗着比她们生了一副更好的样貌，再加上才情武艺比她们好上了那么一点，论家世，论今后在朝堂上能给自己夫君的助益，还远不及她们，为何这些京中有名的少年郎全都属意于她？
关于女孩子们脑中所想的事情，昔年当然不可能会有心思去注意到，她只是朝着陆三等人笑了笑，问道：“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当真是觉得无趣，所以过来看投壶比试的？”
这个理由可不怎么能让人相信，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朝廷上的风云涌动，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察觉出来了，这几个人不可能还像没事人一样，成日里在外面呼朋唤友遛鸟逗狗。
“嘿嘿，本来就是来看你投壶的啊。”宋元粟抓着后脑勺嘻嘻笑道，“没想到啊，年年你还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能够五箭齐发……啧啧。”
昔年看了一眼宋元粟，有些无语。
他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做不到一样，明明武艺在她之上来着……昔年扭头看向陆三，旋即又将视线落到了展一舟身上，道：“展大哥，我有件事情要与你相商，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展一舟知道昔年这般定是要和他说定国公府的事情，自是没有异议，点点头又朝着杜忆风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和昔年一前一后的出了花厅。
两人寻了一处稍显安静又人少的地方说话，高高低低的翠竹将他们的身形以及话语声全都掩盖住。
和宋元粟一并留在厅内的陆三在看到昔年和展一舟相携离去的时候，眸子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
是了，他想明白了，他……的确喜欢书五。
可是书五和展大……陆三皱起眉头。
“嗳陆三，你说年年和展大说什么去了？该不会是要私定终身了吧？”
宋元粟面带戏谑的问着陆三，全然不顾此刻厅中还有许多女孩子在。
按理来说比试已经结束了，林晚都走了，她们这些人也该各自散了，可在场的女孩子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先走。
明知道继续留下来，那几个人也不见得会多看自己一眼，她们要保持矜持，此刻不多看一眼挥挥衣袖便走了才算是有气节，可她们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没法挪动半分。
杜忆风扫了一眼花厅，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蓝颜祸水。
……
望江楼里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书昔月拿着酒壶懒懒斜靠在二楼的护栏上，慵懒的看着下面大堂来来回回穿梭的人们。
“原来你躲在这儿来了啊，我说在下面怎么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人。”张思危一面说着一面把书昔月手里的酒壶抢走，“嗳书昔月，你这个东家当得可真是清闲啊，下面的人都快忙死了，你却还在上面优哉游哉的喝着酒……啧啧，我尝尝你这酒怎么样。”
“那天回京的时候就光防着我哥惹出什么祸事来了，只是闻到了酒香，一滴酒都没喝到，今天正好了。”
张思危说着也不让人去拿酒盏，就这么对着壶口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金黄色的酒液从壶口里倒出来转瞬又进了张思危的肚子，只余下馥郁的香气在两人之间流转。
书昔月掀起眼皮去看张思危，道：“我这酒后劲儿可大着呢，照你这么喝，估摸着还没等你回张家，就该在街边醉成一滩烂泥了。”
“嘁。”张思危不以为意，“你少瞧不起人了，本姑娘可是从小就开始偷喝我爹的酒长大的，连我哥都喝不过我……你这点酒，就算后劲儿大又如何，本姑娘照样不惧！”
“嗝——”
张思危说着说着就打了一个酒嗝。
书昔月撇了撇嘴，然后伸出手去扶住已经开始晃晃悠悠的张思危说道：“呵，刚才是谁还大言不惭来着？也不知道现在脸疼不疼。”
“书昔月，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你和书昔年还真是姐妹，书昔年也一点都不招人喜欢来着。”张思危伸出手去揉了揉书昔月的脸，“对了，书昔年呢？她没在这里啊？”
“没有啊，你是来找五姐的？”书昔月躲开张思危的爪子，语气闲闲说道，“我五姐今儿个去杜家赴约了，你没收到杜小姐发的请帖么？连我都收到了呢。”
“当然收到了，只不过我没去。什么诗会，光是听着都觉得无趣。”张思危跌跌撞撞的挣开书昔月的手，“……你等等啊，让我想想我今天是过来干嘛的……让我想想啊。”
书昔月看张思危虽然有些醉了，但还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便让张思危在这里好好站着，自己有事下去一趟。
张思危点了点头，旋即靠到护栏上，探出头去往下张望。
很快书昔月的身形就出现在张思危的视野范围内，但是书昔月并未停顿，而是继续拨开人群向前。
最后，书昔月停在了一个如翠竹般的少年面前。
张思危的眼睛骤然亮起来。
这个少年，长得可真是不错啊。
她喜欢。
张思危迷蒙着眼睛在撞到了好几次柱子之后终于下了楼，走到了大厅里去。
因着张朔上次在京城街头那般大张旗鼓的朝着昔年喊娘子一事，张思危的形容也被很多人记在了心中。
此时看到张思危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所过之处还带着酒气，众人便忍不住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