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失笑。
“你在山上待得烦了，若是离开，就只能回书家了啊，不然还想上哪儿去？”
“去京城啊。”连翘脱口而出，“小姐不是要嫁给林大人了吗？只不过现在是因为在老太太的丧期，所以才没跟着小于大人他们去京城，但等到丧期满了，小姐不就是要去京城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昔年的神色不对，连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彻底无声。
少顷，昔年唇角重新带上了笑，说道：“连翘，以往可能是我没说清楚，那现在呢，我就郑重的说一次，我不会嫁给林新禄的。”
不嫁？
连翘睁大眼。
虽然不知道这门亲事到底好到什么地步，但她清楚，这可是极好的亲事呢，不然大小姐和表小姐为何都想要嫁给林大人？
小姐有这样的机会嫁给那样平常在江州见都见不到的人物，为何不嫁呢？
连翘不解的眨眨眼。
具体的原由昔年肯定是不会告诉连翘的，但是眼下她又确实需要向连翘说上一说，便道：“林新禄是当朝丞相，而我只是一个商户的小姐，连翘你可知士农工商，商在最末，很多人都看不起商户的。我和林大人身份差距太过悬殊，就算是眼下嫁过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怎么可能呢？
连翘蹙起眉头。
她们家小姐这么漂亮，看林大人对小姐也极为上心，怎么可能没有好日子过呢？
昔年仿佛是看出了连翘所想，摇摇头笑道：“你们都觉得他对我上心，可是你们几时见过他向便宜爹爹提起要娶我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让我代替书昔时嫁给他的决定。”
“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成为书昔时的替代品嫁出去？”
连翘愣愣的点点头。
虽然她总觉得小姐说的这番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总是想不起来，便也只能作罢了。
左右小姐已经明确的说了她不嫁给林大人啦。
“那小姐，林大人那边您要怎么说呢？”
总不能什么都不交代，就这般耗着吧？
连翘望着昔年。
昔年却是摇头，“具体的我还没想出法子来，不过眼下这件事也不要紧，等缓上一段时间再说吧。”
“那怎么行呢？”连翘惊呼出声，“小姐马上就十四岁了，距离及笄也不过一年左右了。旁的人家的小姐，早就开始张罗寻找如意郎君了，可是小姐的娘亲不在了，三爷又是个靠不住的……原本可能还会有大太太帮着张罗一下，可现在……”
小丫头眼底满是担忧。
昔年嘴角微抽。
这小丫头是不是操心的事情有点太多了？
……
“将军，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
刚又去逗弄了一番小千塘的若依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就看到了长身玉立站在院中的展一舟，忙走过去问道。
展一舟收回落在远处的视线，看向若依，道：“没什么，你这是在忙什么？怎么也还没歇着？”
若依牵起唇角笑了笑，“奴婢这就要去歇着了，只是回屋的时候看见将军一个人站在这里，所以就……”
“嗯。”展一舟点点头，“你下去歇着吧。”
说完这句话，展一舟再不看向若依，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天边的月亮上……亦或者说是月亮不远处的那颗星子上？
若依跟着抬眼看了几眼，发现自己委实猜不到展一舟在想什么，便墩身施了施礼走远了。
就在若依走后不久，一道身影便几个起落落到了展一舟的身边。
展一舟没动，只是站在那处。
“嗳我说展一舟，我好歹大半夜跑过来找你，你多少给点反应行不行啊？”
宋元粟的声音随即传来，紧跟着展一舟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给握住。
他无奈的侧首，看向一旁明显不悦的宋元粟道：“元粟。”
宋元粟瞪大眼——感情他说了这么多，就换来了两个字？！
“展一舟，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别闹。”
听到身旁传来的凌厉风声，展一舟脚尖轻点，整个人忽地就像乘风而起的纸鸢一般，一下就飘到了宋元粟的另一边，让宋元粟这一次的攻势彻底给落了空。
宋元粟听出了展一舟话语里隐隐夹杂的不耐，忙丢开这件事，跑到展一舟身边问道：“一舟兄，你是不是也发现了？”
发现什么？
展一舟皱眉看向他。
“天降异象啊。紫微星的光芒前些时候还是黯淡无光的，可是就在今夜，忽然亮过了帝王星，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啊。且不说当今圣上正值壮年，就是那太子，也还没定下来啊，这紫微星怎么就亮过了帝王星呢？”
展一舟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
他倒是忘记了，在占星卜卦这一方面，宋元粟可比他厉害多了。
方才的星象他也看见了，以为是眼花，所以才一直站在这里，企图再仔细看上一看，可始终没有再看到适才的星象，害得他都以为真的是他瞧错了，倒是没想到……宋元粟竟然也看见了。
这般想着的同时，展一舟又不免想得更远。
既然他和宋元粟都看见了方才的星象，那是不是代表着京城之中还有其他人也看见了这样的星象？
当今圣上呢？
是不是也知晓了？
如果圣上知晓了，凭借着他对圣上性子的了解，只怕是有些人要遭殃了啊。
“展一舟，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啊？”
宋元粟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着一团空气说话，心中不免憋闷。
早知道方才他就不躲着爹娘偷偷摸摸的翻墙跑出府来找展一舟了，左右来了等于没来，还不如他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自言自语呢。
至少不会被人给气死。
“嗯，听到了。”
展一舟应声。
宋元粟却又不满了。
全都听到了还是这副反应？要知道刚才他说的极有可能是朝代更迭的大事啊……
“你在想些什么？不会还是并州战事吧？”
宋元粟的眼珠转了转，旋即想到一件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