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一舟睨了宋元粟一眼，道：“谁让你笨，我说什么都信。”
宋元粟语结，兀自愤愤的坐在屋子的另一角，用后脑勺对着展一舟。
“元粟，我得到消息说陆三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宋元粟不说话，只是轻哼一声，仍旧用后脑勺对着展一舟。
展一舟耸肩，继续道：“你知道吗？陆三这段日子一直在江州，你说我们当初在江州的时候怎么没碰上他？”
回应他的依旧是宋元粟的轻哼声。
“你知道那小子做了什么吗？明明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偏生在江州城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邋里邋遢的，还和一个酒楼负责洒扫的伙计称兄道弟。”展一舟似是觉得好笑，低低的笑出声，“我都不想说我有这样一个兄弟。”
“不过那小子到底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混成那样，竟然还是有法子勾搭上人家小姑娘。”
许是最后这三个字动摇了宋元粟，宋元粟嗖的一下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展一舟。
“什么小姑娘？是不是我们在江州听说的那个书家大小姐书昔时？”
想起在江州无意间听那些人说起的书昔时，宋元粟砸吧了几下嘴，面上流露出几分可惜。
确实是可惜了。
要不是展一舟同他说林新禄派了人来找他，他也不会早早的就离开江州……只要留在江州，他肯定能见上那个书昔时的。
想到这里，宋元粟就狠狠瞪了展一舟一眼。
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又被瞪了的展一舟摸鼻轻笑道：“不是书昔时，不过跟书家也有关系。”
宋元粟挪了两下凳子，坐得离展一舟近了些。
“是书家五小姐，书昔年。”
宋元粟蹙眉暗忖。
书五小姐书昔年？
嗯——没听说过。
“……长得美吗？”宋元粟又挪了挪凳子，“比那个书昔时还好看吗？”
不是说那个书昔时是江州有名的美人儿，那那个什么书昔年肯定比不上吧？
不然为何他在江州的时候没有听说过书昔年的名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若实在好奇得紧，可以等陆三回来了问问他。”展一舟睨了一眼宋元粟现在坐着的位置，唇角露出笑，“我想陆三肯定会同你说得特别详细。”
宋元粟嘁了一声。
两个人又在茶楼里坐了一会儿，这才分别往家赶去。
……
寂静清幽的书房内只有林新禄坐在桌案前看着刚到的书信，脸上不辨喜怒，自然也让守在一侧的小丫头不得不压下心里旖旎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候着。
“柳叶，你去给我把……”低沉磁性的声音忽地戛然而止，林新禄抬起头，望着面前有些陌生的容颜，蹙眉问道，“什么人让你过来这里的？”
那语气中夹杂着的血腥和风雨让未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瞬间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回禀大人，是大人亲口吩咐奴婢过来这里当差的啊……”
他亲口吩咐的？
林新禄蹙眉，模糊间想起好像确有其事，一张脸上的冰寒才总算消融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问心。”
小丫头咬着下唇，神情怯怯的望了林新禄一眼。
若说此前她还存了什么别的心思，眼下是真的全都化成了齑粉。
面对这样一个忽然间就冷厉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大人，就算是他生得再俊美，再位高权重，她都无福消受啊。
林新禄无暇揣测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的想法，只是在听到小丫头的回答后敷衍性的点点头。
“你出去候着吧，我想看会儿书。”
林新禄拿起一旁不知道是什么的书看了起来。
问心施礼应是，蹑手蹑脚的退出了屋子，站在廊下侯着。
屋子里这下彻底清静了，清静到连他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的传到自己的耳畔。
林新禄手握书卷，看似认真的在看书，实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远在江州的某个人身上。
半晌，他丢开了书，唤进来七哥，道：“派去江州的人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按照脚程，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定州。”
定州……他记得定州过去就是江州了，看来很快就会见到那个小姑娘了。
林新禄会心一笑，可转瞬他又笑不出来了。
“……确定她还没动手吗？”
虽未明说是谁，可七哥知道，林新禄此刻在问的人是同住在书家的柳叶柳姑娘。
柳叶在丞相府已经有些年头了，因为同是在林新禄身边当差，是以七哥私下同柳叶还是比较熟悉的。
原本他以为柳叶有了身孕，就算大人不会娶她为妻，定然也是要纳为妾室给个名分的，倒是没想到大人会如此绝情，不但人不要，就连那个孩子也……
七哥心中泛起涟漪，在大脑还没想清楚之前就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道：“没，柳姑娘已经动了手了，前些日子传回消息，说是这段日子称病在书家静养，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是这样啊。
林新禄点点头。
“给她送一张飞钱过去，算是这次对她的补偿。”
七哥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到底做了什么糊涂事，可让他眼下把事情给说出来，他又不敢，只得连连点头，心道这次下去，说什么都得让去江州接人的那帮弟兄把这事儿给办妥了。
毕竟他也只是听命办事。
就算是心下不忍，他也不会违背大人的命令。
若是连谁是主子谁是下人都分不清了，只怕他也在这儿待不长了。
“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许是做了亏心事，七哥说话的口吻越发恭敬。
林新禄沉思一刻，最终还是摇头，“没了，你们只要将人给我顺顺利利的接到京城来就行了。”
“哦对了，那位爷回来了吗？”
这问题委实有些跳跃，七哥愣了愣，反问道：“不是早就回来了？不然咱们也不会着急忙慌的赶回京城啊。”
七哥一直以为林新禄匆忙离开江州是因为那位爷已经回京了，可实际上林新禄只是因为那副挂在府上的画像不见了才回来的。
但这一点，林新禄不会同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