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算是连翘对她的一点安慰吗？
昔年无语凝噎，接过连翘手中的宫灯，拾级而下，缓步朝大房的方向去了。
虽是天色还没完全黑透，但大房已经燃起了灯，远远的昔年就看到屋内影影绰绰，像是有好些人。
难不成大伯母将大房换成了花厅的功用？
昔年挑眉，继续向着光亮处迈进。
“五小姐，您……您来啦！”
刚至廊下，就碰上一个圆脸小丫头拉开屋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估摸着小丫头也是去寻昔年的，此时一见到昔年，除却一开始的惊讶之后，面上就只剩下了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庆幸。
昔年看着好笑。
起初还不明白小丫头为何如此，直到看清了她的脸，她才方知眼前这个婢子就是白日里跟在书昔时身侧，后来见势不对，立即抬出了大太太的名头，才让书昔时有了个极好的借口回屋。
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
“五小姐，大太太方才还念叨着让奴婢出来瞧瞧呢！没想到五小姐您就到了，还请五小姐快快进屋吧！”
小丫头弯起唇角，一面同昔年说着话，一面上前给昔年将屋门又拉开了些。
“五小姐，将宫灯给奴婢吧，奴婢拿去给您放着！屋子里可亮堂了，用不上这些的。”
小丫头带着几分迟疑的开口，想要伸手去拿昔年手上的东西却又不敢，只得维持着这个古怪僵硬的姿势同昔年说道。
“有劳了。”
昔年微笑颔首将宫灯递给小丫头，在小丫头呆愣的目光中独自踏进了亮堂的室内。
转过如意山水屏风，昔年就看到了坐在里间的大太太以及大老爷。
“昔年见过大伯父，见过大伯母。”
“都是一家人，你这孩子还这么多礼做什么？来来来，快些来大伯母身边坐。”
也不知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今日见到昔年，大太太的脸上堆满了热情。
昔年不动声色，回以一笑之后缓缓迈步到大太太的身边，问道：“大伯母，方才出来迎我的那个小丫头叫什么啊？”
“……你是说如意啊？”大太太愣了一愣，一双眼睛落在昔年姣好的面容上，旋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道，“那个丫头是个聪明伶俐的，你若是喜欢，大伯母今日就将她给你了，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就让她跟你一道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纵使昔年心里没有这个觉悟，但是就这么不客气的从别人手里要走一个丫头，终归还是要装出几分客气的样子来的。
“这……会不会不合适啊？如意那个丫头我一瞧就很喜欢，但我这般带走了……”
昔年垂下眼睑，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不就是一个小丫头么，有什么不合适的！左右你到如今身边也只得连翘一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府上的其他姐妹都有两个呢，正好，如意就过去照顾你，大伯母也放心！”
大太太依旧笑脸盈盈，可心里早就不知道啐骂了昔年多少句了。
“那就谢过大伯母了。”
昔年起身冲着大太太施礼道谢。
大太太见状立即掩嘴咯咯轻笑了起来。
许是心里高兴，一只手还搭上了书未决的肩头，整个人也向书未决歪着倒过去，同时嘴里还说道：“老爷，你瞧，我就说昔年这个丫头我自打第一眼见到就喜欢得紧，就这礼仪气度，分明就是从小请人悉心教导的结果。”
“哪里瞧得出来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老爷，你说是不是？”
大太太就着这姿势摇了摇书未决的肩。
书未决干咳了两声，又朝着大太太递过去一个“太过了”的眼神，这才看向昔年。
“那个……昔年侄女儿，大伯父这个人呢，说不来什么场面话，那大伯父干脆就不兜圈子了。”
“大伯父请说。”
昔年颔首，不疾不徐又从容淡定的大气模样，让书未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肩膀忽地被人给掐了一下，书未决吃痛，赶紧正了神色，道：“不知道大侄女儿可是听说了近来府上的一些事？”
“府上近来发生的事情很多，昔年鲁钝，不知大伯父说的是哪一桩？”
昔年抬眸，目光平静的看向书未决，微微一笑道。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上道？
叫她过来，肯定是同她有关的那桩事了，难不成旁的事还用得着他找她过来？
书未决皱起眉头。
“昔年侄女儿，大伯父知道你聪明，你可别在这里同大伯父装傻。”
“近来府上先有大伯父和二伯母的喜事，后有祖母生病，至今未曾好转，林林总总的，府上来往的人也很多，昔年是真的不知大伯父想要说的是哪桩。”
昔年才不管书未决眼下是个什么表情，他不说，她就咬死了不开口。
看谁耗得过谁！
屋内气氛蓦地凝滞，连大太太都觉着在此处待着难受，寻了个由头出去透气了，可昔年仍旧眉眼沉静的坐在原处，还颇有心情的呷了一口茶。
那般悠闲的姿态，直让书未决看得冒火。
“昔年侄女儿！”
知道自己不该被一个小丫头激怒，但书未决还是沉不住气了，沉声叫着昔年。
“看来大伯父已经能将要同昔年说的那桩事说出口了。”昔年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看着书未决，“那么就请大伯父直说吧。”
死丫头，明明就是心知肚明，却偏生要来他跟前儿装傻！
书未决见昔年根本没有半点要隐藏的意思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偏生眼下还有事情要让这个丫头点头，是以一时半刻还只得好脾气的哄着昔年。
“昔年侄女儿，这不是大伯父忸怩着不肯说，而是这件事它……真的让大伯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同侄女儿你说啊。”
书未决眉头又皱在了一起，像是真的很为难似的。
“大伯父只管直说便是。”
昔年还是那句话。
书未决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侄女儿该是知道林大人前不久就登门拜访了吧？”
昔年点点头。
“那侄女儿可是知晓林大人此次登门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