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我们回屋吧。”
到底是身体孱弱，书成祺纵使有心留在此处同昔年多待片刻，身体也无法允许他这般任性。
昔年闻言，唇角的笑意不变，缓缓同书成祺见礼，“四哥慢走。”
衣衫摩挲声远去，连翘才堪堪从大白天竟然在书府其他地方看到了书成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小……小姐，我这不是做梦吧？方才那位真的是四少爷？四少爷还送了你玉佩？！”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么？
昔年睨了连翘一眼。
“当然奇怪了，小姐，你可不知道，这个四少爷鲜少出屋门也就罢了，就是府上的其他少爷小姐们去二房找四少爷，四少爷也多是避之不见的，更遑论说是主动送人东西了。”
而且还是四少爷贴身佩戴的具有辟邪功效的玉佩……
连翘咽下最后半句话，双眸亮晶晶的望着昔年。
“这下可好了，小姐您在府上总归不是除了老太太和三爷就再没有一个亲近的人了。唔……”连翘伸出食指点着下巴，沉吟道，“虽然四少爷常年与药罐子为伍，也不怎么出院子，可是聊胜于无啊！小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话说得是没错，不过怎么听着怎么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就好像是……她是个猫见猫挠，狗见狗嫌的？！
昔年撇了撇嘴，抬手抚上了腰间还带着绿色穗子的玉佩。
“连翘，你知道四哥是得了什么病么？为何这么些年一直吃药却总也不见好呢？”
方才她可没有闻错，虽然书府上下的衣袍都是特地用香薰熏过的，可她还是从那浓郁的香气中嗅到了药香味。
那是常年服药的人才会留下的，几近于深入骨髓的香味。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早些年的时候，但凡是江州城能够排得上号的大夫都被请了个遍，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个究竟来，所以这些年就一直这么不咸不淡的用药将养着四少爷的身子，让他不至于被恶疾给折磨得不成人形……”
原来书成祺一直以来吃的药竟然不是治病，而是吊命的啊……
“还好四少爷命好，生在了书家，若是在别处，指不定是什么光景呢！”
连翘说的也是实情。
毕竟能将一个病人的身体将养到几乎与常人无异的程度，可以想见在这其中是耗费了多少名贵的药材。
也得亏是书家财大气粗，才能十年如一日的将这些药材源源不断的送到书成祺的身边去。
“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么？”
昔年抬眼，幽幽的望了一眼二房所在的方向，道。
这能有什么法子啊？
能请的大夫都请了，能吃的药都吃了，可四少爷还是不见好，还能有什么法子？
连翘轻叹了一口气。
昔年垂下眼睑，脑中忽地想起一人。
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估摸着四哥的病，也只有那人才有法子了吧。
不过那个人，就算是知道了在什么地方，凭她如今的身份，应当也是请不来的吧？
书家，格局太小了。
在江州城或许还能算得上一方霸主，可在京城，这一点身家，完全是不够瞧的啊……
“昔年小姐，老太太请您过去呢！”
身后忽地传来连心的声音。
虽说昔年的确是在马术上赢了书昔月，虽然老太太也打定了主意要将书五小姐的身份还给昔年，可自打出了昔年夜不归府的事情之后，这件事就被暂时搁置了。
搁置了的后果就是这般不了了之。
所有的人似乎在一夜之间全都心照不宣，见了书昔月依然会称呼五小姐，而见了昔年，则只会唤一声昔年小姐。
就连老太太跟前儿的连心，也是唤昔年为昔年小姐的。
昔年本就不在意这个所谓的称呼问题，只是书昔月处处同她不对付，又见她那般在意书五小姐的名头问题，所以当初才应下了书昔月的战帖。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既然赢了，那该属于她的东西，她想，她还是有必要拿回来才是！
“连心姐姐，府上的其他人或许是不清楚，可是你跟在祖母身边，应当是清楚这件事的。我既然赢了六妹，那书五小姐的名头就该是我的！”昔年似笑非笑的晲着连心，“既是如此，连心姐姐再唤我昔年小姐岂不是有些不妥？”
万没想到平素看起来不争不抢、性子恬淡的昔年也会这般锋芒毕露，连心心头一跳，旋即却又低低的笑开，道：“奴婢记下了，五小姐，老太太有请——”
毫不意外的，老太太是为了方才她掌掴书昔月的事情而来。
“年年，祖母虽然说过你是咱们书家的人，可以过分，但你也不能对着自家的姐妹下手啊。你瞧瞧，月丫头的脸，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
昔年眉头轻挑，看向一旁哭得快要背不过气来的书昔月。
还真是意外啊。
书昔月竟然没去告诉大伯母，反倒是跑到祖母这里来告状了。
这……应该是书昔时的手笔吧？
还真是看得明白啊。
昔年唇角微勾。
“祖母，适才我也只是一时气不过，所以才冲动的打了六妹，我在这里给六妹道歉。但是六妹也有不对的，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姐姐，她每次见了我，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小贱人，书昔年这样的叫我……”
书昔月豁然抬起头。
昔年别开眼，继续道：“我这个做姐姐的，应该有资格教训教训妹妹吧？”
都是些姐妹间的口角，府上的丫头不可能会这么无聊，将这些事也闹到老太太面前来，故而老太太还真不知道这其中有这么一层。
她只是瞧见一向倔强得不肯在人前示一丁点弱的月丫头哭着跑来同她说是年年动手打了她，只觉是年年做得太过了，所以才想要来兴师问罪的。
倒是没想到……
老太太讪讪的瞥了昔年一眼，头一次觉得自己在一个小辈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过家和万事兴，这是她向来要求的。
就算是姐妹之间起了口角，也万不该如此动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