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天不怕地不怕的书昔月直接被吓得楞在了当场。
毕竟大太太在书府这么些年，待人接物一直都是温柔大方的，尤其是对她们这些小辈，惹急了，也顶多就是罚抄书或者面壁思过，像眼下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可以说是在书昔月的记忆力从未有过。
书昔月瑟缩着身子，极为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昔年道：“对不起。”
“好了，大伯母别恼，瞧，六妹也是知分寸的，这不是道歉了么？大伯母就别再动气了，这动气对自个儿身子不好的。”
昔年也没想到这样一件或许在平常根本就入不到大太太心上的小事竟然会惹得她大动肝火，瞧着屋内一众心惊胆战的人，不得不硬着头皮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她不说话可能还好，这一说话，立时就接到了书昔月灼热的目光。
做什么呀，一副要将她吃了的样子，又不是她故意将事情弄成这样的？
昔年有些心虚的弯唇笑了笑。
“你先回去吧。”大太太深吸几口气，“本来是想让你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了的，可现在么，回去给我抄经书十遍，下月交给我过目。这期间，不准再出书府！”
罚抄书已经够惨的了，还要抄经书，而且还不能出府……
早知道方才就什么都不说，直接道歉就好了，不然哪里会有现在的麻烦事？
书昔月抿紧唇瓣，无比懊恼的应声，心里对昔年的不满又蹭蹭上了好几个台阶。
“昔年啊，方才吓坏了吧？”待到书昔月走后，大太太也冷静了下来，脸上又浮现出了丝丝笑意，“小五这孩子打小就被我给惯坏了，说话做事都是凭着自己的性子来，要不是背后有书家，只怕是早就被人给收拾了！我一直忧心得紧，可府上的杂事太多，小五又已经长大，越来越不受管教。如今好了，你是她的姐姐，又年纪相仿，平素可得多教教她才是。”
开什么玩笑？
她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哪里有那个本事去管教书昔月？要是惹急了，指不定书昔月拿着马鞭抽她都有可能，她又不傻，做什么要去给自己揽上这么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回来？
可这事又不能这么直接拒绝。
而且谁知道大太太是不是瞧出来了方才她在故意给她使绊子，所以眼下要报复回来？
昔年笑了笑，道：“大伯母，六妹是在您身边长大的，定然脾气秉性都不差。想来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我的存在，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事情来。还有方才六妹说的那些话，昔年还想请大伯母同大姐姐不要往心里去。那日撞见那位贵人，真的不是昔年故意，昔年只是……只是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人，所以一时有些失态……”
大太太倒是没想到昔年竟然会主动提及这件事。
毕竟方才小五说的那些话，含沙射影的，可真的很难听，她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听得这些话竟然还没动气，可见得真是个心性极好的。
以往，倒还真是小瞧她了。
大太太勾唇，“瞧你这孩子，大伯母和你大姐姐会是那般的人？且不说你是什么脾气秉性，就单单是小五那番话，就是不对的。你大姐姐啊，早就有了婚约，哪里还能再嫁给林大人为妻？”
那又怎么不能了？
本来和江州城知府大人家的公子的婚约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出现比这更好的，所以才定下的，眼下既然出现了更好的，难道就真的不会动摇？
这话，估计也就是说来骗骗书昔年这种年纪的小丫头才行，像她这种死过一回的，哪里还能那么天真？
“听到大伯母如此说，昔年就放心了。原本昔年还担心……”昔年摸了摸鼻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昔年小心眼了，还请大伯母莫怪。”
大太太不甚在意的嗨了一声，旋即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了不得的。
“对了，昔年，大伯母知道今日你同小五吵了几句嘴之后就离开了小时落水的地方，但是大伯母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瞧见是什么人救了小时？大伯母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要是找不出来那个人啊，大伯母今夜怕是睡不安生了。”
昔年敢拍胸脯保证，原本大太太定然是没有打算这么直接问话的，至于现在为何又如此了，只能说是方才她苦心经营的效果在作祟了。
昔年眨了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方才昔年就隐隐觉得大伯母心中有事，没想到竟然是为这个。说来，要是找到了那人，大伯母是该好好道谢的，毕竟那人救了姐姐不是？”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书昔年真的知道是谁救了小时？
大太太来了精神，忙坐直身子追问：“昔年当真是懂事的好孩子，说得在理。只是大伯母也得等人找出来了，才能去给人家道谢啊？所以昔年要是知道，就赶紧告诉大伯母好不好？”
“那昔年能不能问问大伯母打算怎么道谢呢？大伯母作为书家的大夫人，面对救命之恩，总不能就是这么说一两句谢谢就了事了吧？”
眼前的女孩子一脸的纯真无邪，明明是极为无害的模样，但大太太心中那股萦绕不去的不安却更甚了。
“这是自然。不过怎么酬谢，还得看那人想要什么了。若是想要的，刚好是大伯母能给的，大伯母肯定是毫不犹豫就会给的。”
“唔……大伯母，我想要几匹软烟罗。”
昔年忽地出声，却是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大太太难得的愣了愣，问道：“我们不是在说小时的救命恩人吗？怎么说到软烟……”
话语声顿住。
昔年知道，大太太已经回过神来了，便巧笑嫣然的伸出手，将掌心摊开在大太太的面前，“方才昔年可是问过大伯母了，大伯母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真是昔年你救了小时？你会水？”
大太太错愕不已。
倒是真没想到这件事被袁妈妈给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