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娆月的语气纠结而痛苦。
喜欢上仇人，还舍不得杀他，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件极为折磨的事情。
仅仅是“舍不得”三个字，就足以比拟千言万语。
而赫连辞的眸光更是陡然发生变化。
下一刻，他语气冷淡地说道：“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吗？我不信你会爱上自己的仇人！”
对于苏娆月前面的话，赫连辞会相信，但是最后一句，他却是不信。
因为他足够理智，知道像苏娆月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的仇人。
虽然不知道苏娆月为什么这么说，可这不妨碍他直接拆穿。
所有的虚情假意与演戏，到这一刻为止，已经不重要了，已经是不应该存在的。
当然，也许他这个时候反驳苏娆月，其实也是藏有那么一丝丝的侥幸。
期望苏娆月说的是真话，期望她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不忍心动手了，期望她能立刻反驳自己，给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因为赫连辞的内心格外的矛盾，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语气也显得格外冷淡。
“你不信？”苏娆月自嘲地笑了笑，“可我也不需要你相信。如今我的来意被你识破，说再多也没有意思，而且我也不可能忘记仇恨。余生和仇人相爱相伴。只是希望你能看在相伴两年的情份上，留我一个全尸，将我葬在凰北。我想回家了……”
她眼里的光在一寸寸的熄灭。
似乎是觉得报仇无望，又似乎是因为自己对仇人动心，而感到罪恶。
赫连辞不希望看见苏娆月现在的样子，即便面容依旧绝色，可那双眼眸里没有了光真的让人觉得很难受。
他压了压嗓音，低声说道：“我不杀你。”
苏娆月抬眸，平静的看着赫连辞。
目光无悲无喜，并没有因为赫连辞的那句不杀，而流露出任何喜悦的情绪。
这一刻，她像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而已。
赫连辞有种感觉。
苏娆月活着就是为了报仇，而如今她的来意被看透，报仇无望，便已经没了求生的心思。
又或者她根本就没说说谎，她就是喜欢上了自己，觉得愧对那些死去的人，心里不安，便不再求生。
赫连辞也说不上来，这个时候，他心里是什么想法。
隐隐有些喜悦，又隐隐有些惶恐。
而这个时候，苏娆月又突然说道：“其实如果刚刚我挡的这一剑刺到的是我的心脏，而不是我的肩膀，也许现在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矛盾了。至少，你应该会愿意相信我的喜欢是真的。”
赫连辞在苏娆月眼眸里读到了不甘，又读到了那让人心悸的绝望。
如果那一剑刺在了她的心脏……
赫连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骤然刺痛了一下。
曾经无数次他想过要让苏娆月去死。
但是在这一刻，他发现，原来他根本做不到看她去死！
赫连辞忍不住拧了拧眉头，“如果我可以立刻处死宋将军和苏大人，你对我的恨是不是能少一点？如果我能放凰北的子民回去，不让他们活得比猪狗还不堪，你对我的恨意是不是能更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