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子，照在地铺上。
忆儿嗯了一声，醒了。
“娘——”
昨晚两个孩子都没有回自己房间睡觉，飞飞跟紫均挤在床上，忆儿是男子汉，一个人睡地铺。睡前，娘仨人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打打闹闹一通，累得不行了才沉沉睡去。
只有蔺紫均睁着双眼，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怎么也睡不着。
明知道施明书流落在外，也不会受苦受累，可是她的心还是一阵一阵紧揪着痛。顾长青断了双腿离去时，她也没有这样痛过。她不敢闭上双眼，一闭上眼，就是施明书孤孤单单的身影，在荒野里徘徊，那种毫无目的，毫无希望与寄托的游荡，身体只是一个被掏空了的壳……
她受不了，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滑下来。
“娘——”
飞飞也醒了，声音柔柔软软。
“嗯，你们醒了……我去做早餐，你们快点穿衣服啊……”
“要是他在就好了。”飞飞坐起来，揉着眼屎，遗憾地说道：“娘，你为什么一定要赶他走？”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飞飞这样说，蔺紫均心里竟格外舒服。还有人跟她提起他，证明他曾经来过，证明他在这个屋子里呆过，这种感觉竟是那样好。
她甚至有些兴奋，她愿意跟孩子们讨论这个话题。
“因为我觉得我配不上他，你们看，我这两边都开始有白头发了。”
“娘，你一点儿也不显老，而且，这几天有他在，你的脸色好看多了，年轻多了。哥哥，你觉得娘配得上他吗？”
飞飞作好了准备，要挨紫均一顿训斥的，想不到紫均竟然不拿自己当孩子看，顿时受了鼓舞，要把忆儿也拉进来讨论。
“当然配得上，没看到是他求着让我们收留吗？那不就证明，是他配不上我们，配不上娘，所以他才要低三下四的嘛！”
“忆儿，你这是什么歪论，你爹爹没有低三下四，他那是真情流露。”蔺紫均刚说完，又觉得不该在孩子们面前这样说，脸有些发烧。
“那你还赶他走？”
“我……我……我不是觉得自己老，而他看上去年轻吗？”
“只要他不觉得，娘你想那么多干嘛啊？我倒觉得，有他在，挺好的，至少，我们一起床就有早餐吃了，还天天都有鱼肉吃……”
“你啊你啊，就是一只小馋猫，就为了一口吃的，一点儿骨气也没有。还是男孩好，忆儿，你是不会为了吃鱼吃肉说这种话的啊！”蔺紫均笑了。
“嗯……嗯……”
“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呗，好吃又不是丑事。”
“我……我也说不好……要是……”
“要是什么？”蔺紫均好奇地问道。
“要是他能再多住些日子，让我们再考验考验就好了，说不定，就像你刚才说的，他对你是真心的呢？”忆儿的脸也红了：“我觉得，你不能因为这个，就错过了真爱。”
蔺紫均一愣：真爱，这辈子她错过了上官公子的真爱，错过了顾长青的真爱，就是为了等施明书。现在等来了，却物是人非，可她终究是要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