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黑浓密的眼睫扫了扫。再扫了扫。
沈翩跹在浮浮沉沉的梦境里慢慢睁开眼睛。
她耷拉着眼皮看着朦胧的灯光，耳边静默无声，恍惚是在温热的水中。
她觉得自己又将睡去。
然而下一刻，指尖传来了微凉的触感。
像是在温吞粘稠的梦境中混入了一丝冰凉的风。
开始只有指尖一小块皮肤的接触，接下来这凉凉的温度一寸一寸将她的整个手掌包裹起来。
她木愣愣的移动眼珠看过去。
是一个修长的身影，他正在慢慢俯身低头看着她。
即使迷糊的大脑让她看不清轮廓，却依旧觉得这双眼睛十分熟悉。
这样看着她的时候，仿佛是藏起了一个会发光的宝物。
良久的静默里，她恍惚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远远地传到她的耳边。
“你想做什么？”
他说，
“你想要什么？”
沈翩跹错觉是梦，然而半晌之后她听见自己迟钝嘶哑的回答，
“我想做国际巨星。”
她疲惫撑开的眼睛直直盯着上空，潜意识发出的声音如同机械，
“我想亲手毁掉宁氏。”
“我想揪着我所有仇人，到我的坟前跪下认错求饶，然后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杀掉。”
世界在缓慢的旋转，头顶白色的灯光如同浓稠的雾气，逐渐将她淹没。
随后在意识完全消失的最后一秒，她听到那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个字。
“好。”
·
程致远不能移开自己的目光。
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走过漫长旅途自知死路一条却依旧不肯放弃的旅人，终于看见近在咫尺、闪闪发光的水源和绿洲。
不敢有一分一秒的移开目光。
他曾执行过无数危险任务也从来稳定从容的手，这一刻居然不能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好。”
他重复一遍，然后终于伸手触上了少女轮廓精致的侧脸，
“什么都好。”
“只要你想做的，你想要的。”
“我全部，都为你达成。”
少女闭着眼，轻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小小的哈着气。
他的距离甚至已经接近到能够感觉这轻缓而均匀的呼吸。
如此平常的呼吸。
这一刻却叫他想起那个露色深重风也凄厉的夜晚。那个被他抱在怀里，一生中最近的距离，然而却无声无息的、冰凉的夏云端。
程致远颤抖着，终于忍不住低下头。
用自己冰冷的唇畔轻轻的触碰她的唇。
微弱的呼吸缓慢的，一声一声的渡入他的口里。
这一刻他甚至没有去感觉这嘴唇有多柔软，也没有认为这是一个吻。
只有这一下一下的均匀呼吸，向他传达这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消息。
她活着。
活着。
男人侧头微微用力将嘴唇印在少女微微湿润的额角。
这才像是一个吻。
像是奖励的吻，而最高兴的是他自己，最小心翼翼的，也是他自己。
·
清晨醒来窗外是叽叽喳喳的鸟叫。
沈翩跹皱着眉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才慢吞吞的睁开眼。
睁眼便是一颗锃亮的光头，灯泡一样的在她眼前闪着光。
沈小姐实在忍不住一手给推开了，
”离我远点儿！“
经纪人大叔扯着被角站直，一脸委屈，
”我给你掖被子呢。“
沈翩跹翻了个白眼，随后将四周打量一遍，
”我这是成功得救了？“
”是啊，还得多谢大boss，要不是他去的及时你就要烧成傻子了。“
大boss这个称号传入耳朵的时候，脑海里好像有什么模糊的画面闪过。
沈翩跹皱了皱眉，随后迟疑道，
”病房除了你，还有其他人进来过吗？“
茂叔想了想，
”我昨天过来的时候只有石毅在，之后我就一直守着，没见其他人来过。怎么了？“
沈翩跹摇了摇头，将脑中画面甩了出去，轻快道，
“没什么，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