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纪捏紧了戏袍，向天上一掀双手落入袖袍，轻轻转身那华丽的戏服便如同被操控了般妥帖裹身，系带从这头到那头系上女子纤细的腰肢，她伸手解开发带，拿过桌子上的头饰插入发间，再抬头时，妖艳如罂。
大院里猛地想起了伴奏声，苏纪应声舞出戏步，只是眸眼里一直倒映着闵阎的面庞，他唇角似弯非弯，听着女子咿咿呀呀的戏声，微微眯起了眼睛，食指敲着石桌似乎听得入迷。
长袖挥舞，乃至风起风落，玉足踏着鼓点，缓缓点地成莲仙妖俱全，发丝缱绻着戏袍如痴如恋不愿离去，偏那风儿执意拆散，将它们吹打为单，何晟天刚进院子便看到这幅景象，犹如妖化的神女下凡，受万人跪地膜拜。
这副面容，这副嗓音，以及这场戏。
好像有什么记忆突然撞向了他的脑海，画面里男子嚣张跋扈，却又顽皮可爱，他啃着糕点挽着他的胳膊，面对的是一个熟悉的女人，他那细哑的声音解释着一个词语的意思，逗弄着小猫满身张扬。
又或者，他媚眼如丝，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人还要魅惑，他似乎中了什么药浑身发烫，娇魅的面容在眼前放大，他好像亲吻了他，味道……太过美味，以至于他都忘了那一天到底是如何将他压在身底品尝。
以及……他满身是血的躺在他怀里，他能够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他穿越千军万马驰骋战场，要亡之前，啃着男子最爱的甜点，想到的，只有他死在怀里的那一刻。
何晟天突然泪流满面。
这是谁的记忆呢？何晟天不知道，他只看到了焰七爷的面容，只听到了自己和他的声音，那或许是自己的记忆，可明明他都未经历过。
甚至这些突如其来的记忆，来自十几年二十几年后。
偏偏他心如绞痛。
这些……到底是什么呢？
何晟天悄然离开，突来的记忆太过庞大甚至模糊不清，让他着实踏不进这门槛，脑海里如今是他妻子的女人突然变成了阴险毒辣的杀人犯，而那个曾经自己从不正眼相看还亲手杀掉的男子，突然变成了他的恋人更是令他无法接受。
他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何晟天踉跄而去，没有看到闵阎分出的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充满了玩味与趣味。
待曲毕，苏纪落地伫立，低眸盯着惬意喝茶的闵阎，声音冷魅，“满意了？”
“这鲁辽中最盛名的戏子唱的戏，闵某敢不满意？”
苏纪陡然生出一丝烦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很重要吗？”闵阎站起来逼近苏纪，黑瞳仅咫尺之隔，她气恼的样子很可爱，他许久未见过了倒是想念，如今一见，有些感情更是开始翻卷重来，可他还是压制住了，不为别的，他只是不想太早暴露自己。
“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找长安。”闵阎留下这句话，轻笑大步离开，就在要进屋时，他回眸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他定是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