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一月，但卧龙秘境之中却和外界不同，依旧是鸟语花香，绿意盎然。
山庄东南陵园，这里竖立着一座座崭新的墓碑，纪念着在几个月前战死的超凡者们。
天佑真君站在一座无字墓碑前，沉默不语。
纵使过去了几个月，他也依旧对那场惨烈的战斗记忆尤新。
身为西南地区最大的妖怪家族的文家近乎半数成员丧生，而蜀山也足足有近乎三成的弟子死亡……
这样的牺牲，不可谓不惨烈。
当然，天佑真君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最后及时赶来的那名少女。
如果不是那名少女，恐怕现在已经没有卧龙山庄了，而他本人怕是也已经陨落。
而联想到少女的身份，天佑真君更是无比复杂，无比惋惜，无比痛然。
堕仙事了，他也从师尊那里知道了异空间的战斗，也知道了少女与对方同归于尽的结局。
而幕后那人的真实身份以及来历，他作为蜀山的高层，也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哎……”
心中五味杂陈，天佑真君神情复杂。
“这是他的墓碑么？”
忽然，一道同样复杂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天佑真君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一惊。
他竟然没有感知到对方的接近！
全身力量紧缩，天佑真君骤然转身，而后顿时惊讶出声：
“苏楠？！”
他的眼神微微一缩，整个人如同见了鬼一般，完全失去了一位八阶大乘期真君应有的风度。
只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绝美的少女，神情惊诧：
“你……你还活着？！”
少女的神色间闪过一丝无奈，随后点了点头。
天佑真君依旧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随后又延伸出精神力探查，少女也没有抵抗，而是任由他确认身份。
很快，天佑真君就确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天狐妖王苏楠本人。
“你真的没有死……”
天佑真君喃喃道。
随后，他忽然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他竟然感知不到对方的修为！
要知道，他自己可是八阶巅峰，仅剩半步就踏入九阶地仙境界的存在！
然而即使如此，少女站在那里，他竟然感知不出对方的深浅！
这就很恐怖了。
能让身为八阶大乘期巅峰的他产生这种感觉，原因只会有两个。
一是对方的修为全失，真的就是一个凡人；而另一种情况则是对方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他！
对方能不声不响地接近，那么必然不是前者。
答案，已经很明晰了。
“你踏入九阶妖皇境界了？！”
天佑真君忍不住问道。
妖皇境！只有这一种可能！
而且……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妖皇，因为就算是他的师尊，恐怕也很难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地接近他！
除非隐匿了气息。
而少女很明显并没有遮掩自己的气息，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毫无所觉。
这就真的很可怕了。
毕竟，天佑真君本就是距离九阶半步的存在，感知无比敏锐！
九阶境界巅峰，她至少是九阶巅峰，甚至很可能到了半步长生的境界！
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天佑真君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三观都有些崩塌了。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天佑真君的猜想，随后解释道：
“我只是被困在异空间了而已，颇费了一些周折才逃了出来。”
“却没想到外界竟然已经风传我已死亡，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在任何势力里留下魂灯吧。”
竟然真的是九阶巅峰的妖皇了……
天佑真君依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才修炼了多久？！
看到天佑真君那震惊的表情，苏楠的神情则微微黯然：
“是他在背后推了我一把，不然，我也不可能直接踏入九阶……”
“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他不要如此……”
“我并不是真正的英雄，他才是，他最终选择了和堕仙同归于尽……”
听了少女的话，天佑真君的眼神很是复杂。
他看了一眼那矗立的无字墓碑，叹息道：
“他从来都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这是他的选择。”
说完，天佑真君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道：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这样，他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听了天佑真君的话，苏楠陷入了沉默。
片刻和，她带着最后的一缕希望问道：
“他的魂灯……真的熄灭了吗？”
虽然那一剑是在少女眼睁睁之下斩出，但她心底还是抱着一丝希冀。
天佑真君听了，默然不语。
片刻后，他才点了点头：
“蜀山和有苏氏的魂灯，都灭了……”
“这样啊……”
苏楠的声音有些失落。
“其实……蜀山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天佑真君叹道。
“时代在变化，没有永远的敌人，末法时代几百年的发展人与妖的关系已经远远不是之前那样泾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只是，灵气终有复苏的一天，未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少女听了，有些沉默。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天佑真君问道。
“如果我判断不错，你的修为已经是九阶最巅峰了吧？恐怕灵气一旦回归，你就能踏出那一步，成为末法时代结束后的第一位不朽者。”
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感慨。
另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恐怕目前的超凡界，没有一人是少女的对手了。
“不朽者么……”
苏楠默默念叨着这个词语。
长生不朽，位列仙尊。
她万万没想到曾经这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会离自己如此之近，只是此刻的少女远没有她原本想象的那样兴奋。
“接下来……”
苏楠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儿时一家人幸福的时光，以及此生踏入超凡界后交到的那些好友，她的嘴角轻轻扬起一缕淡淡的笑意：
“接下来，我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少女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她的目光渐渐坚定。
那里，几个文家的小家伙正在欢乐地嬉戏。
那里，两名人族超凡者正和结伴的猫熊妖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