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黑色显瘦的原因，车上的孟沁瑶显得格外娇小，在暗色的车舱内，只显出一张苍白的脸紧挨着车窗，憔悴而哀伤。
浦杰坐稳之后，汽车缓缓发动，向着远在接近县区的墓园开去。
昨天才跟孟庆铎谈了那么一堆事情，浦杰有点不知该怎么跟孟沁瑶交流，望着车窗看了一会儿她的倒影，还是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孟沁瑶先一步说话：“这一趟……不耽误你什么事情吧？”
浦杰摇摇头，“不耽误，我专门腾出时间了。”
“和郑馨没有约会？”果然她还是有些在意这件事，尽量平淡的语调依旧略有一丝颤抖。
“回来得早就去转转，晚就算了。反正……在公司天天能见。”
“传言……应该不是假的吧。”
“女朋友的事？”浦杰想了想，说，“昨天我跟你哥见面的时候不就介绍了吗。”
“不，我是指……你们具体关系进展的部分。想必从各种意义上的，你的单身生涯都算是结束了，对不对？”
他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只好说：“没想到这个你也能看出来。”
“我没有，是我哥看出来的。”孟沁瑶挺了一下腰，活动了一下脖子，轻声说，“没想到郑馨关键时候还挺大胆的，我真是看走眼了。”
“至少对我来说不是坏事。”浦杰笑了笑，有点头疼这个话题还要进行到什么程度，大小姐不会打算把一些私密细节都问一遍吧？
孟沁瑶清了清嗓子，视线往他这边转了一下，问：“你就不奇怪吗，你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为什么这点私事总是被人恶意拿来传播攻击？”
浦杰沉默了几秒，沉声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有人针对我，可我找不出是谁。”
“你没有怀疑人选吗？”
“我能想到的只有王永彬。”他诚实地说，“竞岗末期那几项工作，他就隐约有点针对我。谣言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出现的。可……这种事我去哪儿找证据？”
“看来你还不算太傻。”孟沁瑶哼了一声，从包里拿出几张复印件，递给了他。
浦杰疑惑地低下头，一边看一遍问：“这是什么？”
“发布过你那几条谣言的一个自媒体工作室的交易记录，还有委托时候的相关聊天记录，最后一张是当时转账的截屏。”
他匆匆浏览了一遍，“可……这个微信号不是王永彬的，不是吗？”
“没错。”孟沁瑶淡淡地说，“是他老婆的。”
很好，罪魁祸首总算是敲定了，浦杰咬了咬牙，摇头说：“这个王八蛋……自己跟那么多女人不清不楚，却整天在下三路咬着我不放。”
“郭佩安的性格比较吃这一套，之前也因为作风问题告诫过王永彬。他最近没在对公司内的女职员出手，就是为了树立良好形象。”孟沁瑶继续说道，“现在是天阳新风管理层的震荡期，在一切彻底走上正轨之前，积累足够大的优势，是很正常的做法。郭佩安不会一直守着管理公司，未来的总经理位子，只有一个。”
“没想到你能了解的这么清楚……”浦杰把复印件递回去，知道这事情闹不到需要上法院的地步，拿到证据也只是确定了他的猜测而已。
“王永彬在一个女人身上前后只花了三千多，却开房了七八次。那么我只要拿出一万块，仅仅问几句话，她没理由不告诉我答案。”孟沁瑶轻描淡写地说，“是他自己找死，非要扯上我的名字。”
“你还真是能让磨推鬼。”他摇摇头，感慨了一句。
“那，你准备怎么做？”孟沁瑶又扭开头，看着车窗玻璃，星眸半眯，似乎在期待什么。
“不怎么做，”浦杰考虑了一下，谨慎地说，“这点小事总不能按侵害名誉权起诉吧？真把我的事儿都翻出来，我借了三十万给方彤彤是真的，亲了她也是真的，我签字把郑馨调到身边是真的，让她成了女朋友也是真的，好像对我并不是很有利。至于郭总……我拿着这些证据去找她申明澄清，好像也报复不了王永彬什么，还会让他知道我查出来了，以后工作上撕破脸没办法合作，对谁都不好。”
孟沁瑶轻声说：“你是宽宏大量顾全大局呢……还是其实另有办法对付他？”
浦杰想了想，只是微笑着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相信天命。”
“这就是你最近运气这么好的原因吗？”
“算是吧。”
孟沁瑶闭上眼睛，沉默下来。
浦杰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在休息，而是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她睁开眼，换了话题，“关于我哥哥说的，咱们一起在县里投资成立公司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本金少，你哥让我跟你具体详谈。他没跟我说太详细，那我也就没往深了考虑。合作的话，我的意向是有的，我不懂投资，当然只有抱你们兄妹俩的大腿搭顺风车了。”
“新矿山发现的据说是一种比当前主流矿物更加高效、洁净的固体能源，而且具备液态转化的可能，我和哥哥商量的方向目前有两种，一个是仓储运输，蹭口饭吃，旱涝保收，另一个……是开发对应的利用技术，需要人才，风险较高，回报丰厚，你觉得，哪个更好？”
浦杰大致感觉出来，这对兄妹显然已经把他的运气归结到稳定极好的那一类，而且，相信这不是阶段性的波动，而是他自身的特异之处。
否则，这种大事根本轮不到他一个工作资历只有人事管理副总才当了不到一个月的人来决策。
他并不在乎暴露这个长处，事实上，如果他们往这个方向理解，对他隐藏真正的能力反而更加有利。
再说，需要人才的行业，其实更适合他大刀阔斧的进入。
“当然是技术公司更好。”他干脆地下了决定，“你们不是都觉得我运气好吗？我也觉得，说不定我能找到让公司一飞冲天的好下属。”
孟沁瑶看来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说：“我哥是主要出资人，占七成，黄凯也会参与，出一成，如果前景好会辞职过来帮忙。剩下的两成，就是你我的份额。”
“黄凯不准备当医生了？”
“老担心被捅死，还累得要命，不准备继续了。”
浦杰点了点头，“那我具体要出多少？”
孟沁瑶转头盯住他，缓缓说道：“出你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