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岑末意外的是，知道孩子没了，她除了痛苦，还感到了一丝放松，甚至面容平淡地拿起护士递过来的笔，亲手签下手术单。
接着，她又冷静地配合做完繁琐的检查，然后才被人推进手术室，医生给她打了麻药，可岑末仍旧能感受到身体里的痛，还有……心里的痛。
现在她躺在观察室里，流产后的虚弱使得她的脸色苍白得仿若透明，眼睛也呆滞黯淡，麻药的时效早就褪了下去，身上痛意宛如潮水般袭来，岑末却没有表现出一丝苦楚。
李言修在门口站了许久，看到她一直是这副样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心里说不清的压抑和难受，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难受过了。
而现在，却为了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是因为撞人的车子跟他有关系？
李言修知道不止这样，还有种说不清的情愫。
“喂，你没事吧？”李言修脚步散漫地走过来，垂着精致的眉眼看着岑末，“想哭就哭一下呗，这里又没别人。”
哭？
岑末觉得自己是该哭的，但她又好像没有那么伤心，只是四肢冰冷，只是恨。
恨自己像只蝼蚁般让人践踏。
“谢谢你，你可以走了。”这种时候，她更不想看到李言修，他的嘲讽或者安慰，岑末都不需要，她只想一个人好好地待一会儿。
冰冷到无视的态度，更加让他烦躁。
“你就别逞能了……”
“又不是你害我掉了孩子，轮不到你负责。”
她不想竖起浑身的刺，但如果不这么做，李言修可能会一直呆在这里，那只会让岑末更加难受和不自在，这种时候她谁也不想理。
李言修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离开，岑末抓着被单的指节微微泛白，继而缓缓地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随之滑落，快速没入她的头发……
对不起，孩子，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但是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
等她平复了内心的哀思，就察觉到不远处的视线，岑末忽地睁开眼睛，李言修正抱着手臂倚在不远处，她一个轱辘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对方，“你还想做什么？”
“我问过医生，他说你晚点没事就可以走了。”他说完坐在床尾，舒适地翘着二郎腿，似乎没打算走的模样，摸了摸肚子，“你不觉得有点饿吗？”
“……”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你不饿啊？”李言修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人是铁，饭是钢啊。
“为什么要照顾我。”
“……爷今天心情好，想日行一善。”
李言修拿家里的玉章换完钱，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外地，一来是躲避家里的相亲，二来是打算用那些钱翻个本，从小他就是赌场上的“常胜将军”，这回当然也没让他失望。
日行一善……这确实是李言修的行事作风，岑末虽然不算把他摸得很透，不过也知道，只要让他高兴了，他上刀山下油锅都不会怕。
“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吧。”就当做上天帮她做了一个决定，让她能更加直白地面对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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