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人精力本来就不好，还要一直保持神智，十分难。沈千树和夜初走后，他还一心想着杰克或许会来医院。
等了大半夜，也没有一个人来。
凌晨两点钟，一道人影如幽灵似的，进了穆远的房间，关上了门，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惊动钟燃带来的人，站在床头。
数着无数次小绵羊的穆远因为手术后各种药物所致，早就顶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杰克站在他床前，看着他平稳的生命体征，总算是真正松一口气。
穆远的手带着一点温热，杰克轻轻地碰触，一手轻轻地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对不起。”
睡梦中的穆远，怕也是听不到，这一声道歉，他是必须要说的，他明知道是穆远，还打了他一枪，这是太残忍了。
本杰明的人都杀红了眼，不仅是他，还有他的手底下成员，作风和他一样凶悍，他实在不想去赌那一名狙击手的子弹击中穆远的头。
不管给自己多少理由，亲手打了穆远一枪，这是事实。
穆远睡梦中，并不安稳，似是做了噩梦，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杰克拿过干燥的毛巾，轻轻地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
钟燃在外面设局，他进来就花费了几个小时，没有人在医院守着他，半夜穆远醒来，若是有需要怎么办？
他把毛巾放到一旁，也没注意到毛巾里的一颗小糖果掉出来了。
他陪着穆远坐了一个多小时，穆远的生命体征一直都很稳定，杰克心里很放松，也很复杂，他拿着手机好几次要发短信告诉穆远，这一次的行动是他负责的。
可好几次，他都没有发出去。
穆远的手机就放在一旁，杰克拿过来，解了锁，跳出的页面却是穆远给他发的信息，穆远没发出去，也没删除，似乎纠结，就放到一旁了。
骗子，说好的在夏威夷呢？
你瞎啊，没认出我。
你知道多疼吗？谁特么开枪的，永远不要给他升职好吗？
……
杰克，“……”
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穆远的质问，没想到却是这么几句话，穆远也纠结着没发出去，杰克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是，他告诉了穆远，他一直在夏威夷。
本就是事实，也不曾欺骗穆远，只不过本杰明让巴洛登上了飞机，来了A市引来了中情局不满，临时调换他过来指挥。
本杰明的行事作风，一向被中情局的局长不满，觉得他过于自负和骄傲，这案件很重要，不容有失，他接到命令就一直在看报告和制订战术，总不可能还特意给穆远发一句，我来A市执行任务。
这不是傻子吗？
“下次不轻易许诺了。”谁知道上司会不会再打他的脸，“你在装睡吗？你不回应，我就当你是装睡了，你的伤是我打的。你杀了绝密局的一名特工，本杰明把你们的人当成了活靶子，想要射杀你，我……不想去赌这一把，不如我自己来，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