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璟言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颜珈细长白皙的手攥着一个小小的拳头，缓缓的松开。
唐璟言看到了她手掌心一个透明袋子里装着的白色粉末。
透明的袋子被她的手指握得皱巴巴，却异常刺眼。
唐璟言的一颗心沉到了底，盯着那一小袋粉末没吭声，脸上的血色却退了个干干净净。
如果颜珈在这个时候抬起头，就会发现，他眼底的厌恶之色简直溢于言表。
但她没有抬头，她只是垂着头盯着手掌心的白色粉末，手指有些抖，鼻音很重的问：“你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个？”
唐璟言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成拳。
颜珈在他的沉默中，心里越来越沉。
“你沾了对不对？”颜珈抬起头看他，哑着嗓子问。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一个祈使句。
唐璟言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心里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屈辱感。
他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放在她手指间的白色粉末上。
他对这个东西，极其厌恶，如果不是瘾犯了，他连看都不会去额外的看一眼。
这个东西曾经害了他的父母，如今蚕食着他的心智。
但是唐佑天不会让他戒。
他曾经试图抵抗过，自己在家里也试图想要依靠自己悄悄戒掉。
但是没有用。
唐佑天会定期带着他吸，或者让人带着他注射。
如果发现他自己在戒，他就会变本加厉。
他渐渐的就放弃了抵抗。
他和唐佑天斗的这些年，唐佑天要对付他其实很容易，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不过他没对他下手。
唐佑天从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只觉得好玩，将他当成了平日里的消遣。
但就算是只猫，也有伸出利爪的时候。
唐佑天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和他斗着的同时，也不想有任何突发状况的产生。
他又特别喜欢看敌人在他面前毫无尊严摇尾乞怜的样子，更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他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而他要控制他，就必须要让他依赖他，更不可能让他有戒掉的可能性。
他给了他很多，每个月像是发工资一样，定期会让人转手一大包给他，纯度极高。
但是他不想真正的变成一条没有尊严的狗。
他在上瘾的同时，也克制着自己的**。
所以每次唐佑天让人给他送过来的时候，他嘴上说着嫌弃少，回到家后，都会估计好一个月的量，用秤称好，一小包一小包放在那里，将多余的冲进马桶，一克也不允许自己多吸。
有时候他怕唐佑天起疑心，还会在唐佑天“发工资”之余，暗示唐佑天自己断货了。
唐佑天隔天会很准时的让人给他送过来，偶尔遇见他，还会假惺惺的骂他不懂节制。
他听到就应几句，转身就会把要来的东西又冲进马桶。
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多吸一克的机会。
但是上瘾的东西，就算他再怎么克制，也只能克制自己不要让自己沉溺得太快。
加上唐佑天刻意的举动，偶尔给他加个“餐”，他现在的量已经离刚开始相去甚远。
而毒|品这个东西，一旦沾上，就很难戒掉，就算戒掉，只要时机合适，复|吸的可能性也多达90%以上。
一旦复|吸，再想戒掉，就难上加难。
之前颜珈没回来的时候，他就将东西放在抽屉里。
颜珈回来后，从来不进他的卧室。
他没瘾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刻意去想抽屉里的东西，瘾犯了，想起来就手忙脚乱的拿一包，等神经兴奋的那个劲头过去，他就会既厌恶自己，也厌恶唐佑天，更厌恶抽屉里的东西。
所以这么久以来，他竟然一直没记起来要把这东西收起来。
唐璟言心思起伏片刻，将颜珈手里的袋子拿了过去，去到卫生间，将粉末倒进马桶里，冲了水，又将袋子丢进了垃圾桶。
颜珈跟着他去了卫生间，站在门口，看着他。
她简直没有办法想象，唐璟言会跟这些东西沾染上。
他一直对这些东西深恶痛绝，再三叮嘱她，如果她敢在酒吧沾染上这些东西，他就打断她的腿。
唐璟言将东西处理好后，转过身，就见颜珈堵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他。
唐璟言苦涩的笑了笑，他想，他还是不应该将颜珈留在身边。
他人已经一脚踏在了棺材里，如果不扳倒对方，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就算他想用命护着她，可两人住在一起，就算他再怎么遮掩，有些东西还是会渐渐露出马脚。
她会一点一点的了解透彻他这个人。
然后可能会对他彻彻底底的失望。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觉得心里难受。
唐璟言伸出手，宠溺的揉了揉颜珈的头发，声线温柔低沉：“很晚了，睡觉吧。”
颜珈眼眶发红，问他：“多久了？”
“没多久，我控制着量，没敢多吸。”
“就算再怎么控制，量也会越来越多，对不对？”
唐璟言没说话。
“戒掉好不好？我陪着你。”
唐璟言将她往怀里带，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说：“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不要问这么多好吗？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戒掉的。”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等我处理好，我会一点一点的告诉你，但是现在我什么也不能说，你相信我好吗？”
颜珈觉得眼睛里像是有沙子，她想揉却不敢揉，怕一揉就揉出眼泪来。
“陆冉知道你现在沾了这个吗？”
唐璟言身体一僵，道：“不知道，我和她已经分居很久了。”
“你当时那么对我，是因为出了事，怕连累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颜珈突然想起了被绑架和被唐璟言羞辱的那些事。
唐璟言笑了笑：“傻丫头。”
“是别人逼你吸的对不对？”
唐璟言叹了一口气：“别问了行吗？很晚了，去睡觉好不好？”
颜珈心知问不出什么来，闷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唐璟言放开她，转身要去卧室。
颜珈却在他转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上前抱住了唐璟言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呜咽着说：“唐璟言，你不要出事，我会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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