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2章 番外：萌宝离家出走记（22）
不理小小溪的敌视，无视小寒夜的讥讽，白靖琪将肩膀上的蛇皮口袋放下来，不卑不亢地给小小九行了一礼。
“这是什么？”小小九问。
“一只暴毙的小羊羔。”
目光一闪，小小九和小小溪疾步上前。
不等白靖琪和老者动手，兄妹二人已迅速解开羊皮口袋，将羊尸倒了出来。
小羊看起来比小六偷回去的那只刚出生的小羊羔大不了多少，但它体型瘦弱，没有那只小羊羔水灵，看起来干巴巴的。
小小九不懂医术，但表象他能看出来。皱了下眉，他问：“这只小羊死了几天了？”
“今晚才死的。”白靖琪退至一旁，老者也围上来，蹲在小小九和小小溪身边道：“草民留着它，是想带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尚未来得及跟里正大人说，也算是做了回偷儿。”
有村民立马喊起来：“先生说笑了，不过是只死去的小羊，您只管拿走便是，还说什么偷？”
小小九眸底略微一闪。
一个养殖场的兽医，居然被人称作先生，有意思。
看一眼伸长脖子，却不敢围上来的众人，他的脸色黯了黯，冷声道：“你当我好骗吗？今晚才死的，能干巴成这样？”
“可以的，哥哥。”老者尚未回答，小小溪已开口道：“如果体内大量流失水分，是可以变成这样的。”
“嗯？”小小九一愣。
老者却不言不语，只笑眯眯地看着小小溪，目光慈爱，仿佛在瞧着自己的小孙女儿。
小小溪也不抬头，她用嫩呼呼的手指在小羊身上摁了下。然后从袖袋中掏出一双手套，索性跪在地上，开始在小羊身上卷卷的短羊毛里仔细翻找起来。
这模样，颇有些像爹爹、义父和叶叔叔曾描述的娘亲勘察现场、验尸情形。小小九不由问：“妹妹，你在找什么？”
“牛虻虫！”
“牛虻虫是何物？”
“一种专门吸食牛羊血的昆虫，这种东西性苦微寒，有毒，但它产生的毒素只会入肝经，不影响肌肉。炒熟的牛虻虫可以入药，能破血消症，逐瘀通经。小白说，用于蓄血发狂，经闭症瘕，跌扑瘀痛效果最好。但如果有大量毒素突然进入肝经，会导致牛羊癫狂，甚至死亡。所以，这些突然发狂猝死的牛羊，必是牛虻虫咬死的无疑。”
老者吃了一惊。
他之前见小小九外表冷峻，却古道热肠，心中便有几分喜欢。只是小小九实在太过于傲娇高冷，他有心试探这孩子一试，看看小奶包到底有多大本事。
只关注小小九，老者自然就忽略了其他孩子。
却没想到，小小九跑上前来解开蛇皮口袋，又冒出来个粉妆玉琢的小小溪。
这小女娃子却是比小小九还要讨喜可爱，只瞧着那副粉嘟嘟、笑盈盈的小模样儿，老者的心都要萌化了。
他只当这孩子跑过来凑热闹，却不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小小溪居然说出这么一番令人咋舌赞叹的话来。
当下，他再瞧向小小溪的目光中，便多出几分宠溺之外的深意。
“小公主所言极是！”敛了心神，老者不动声色道：“草民也觉得这只羊死于牛虻虫叮咬，所以，草民专门告诉里正大人，给死去的牲畜剥皮剔骨时，只取肉，不留内脏下水。”
“对对！”里正赶紧应道：“老先生是这么说过。所以内脏和下水一取出，下官就命人挖坑深埋了。”
小小溪像是没听见老者和里正的话，依然埋头在羊毛中寻找。
半天没寻找到想要的东西，她抬起头，目光晶亮地看着老者问：“爷爷？您可有保留一些死去牛羊肝脏的样本？”
这声软萌萌的“爷爷”让老者怔了一下，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悄悄做了个深呼吸，他才将翻滚的思绪强压下去。
虽然不知道小小溪口中样本是什么，但小小溪的话，老者听懂了。
摇摇头，老者道：“不曾。普通牛虻虫叮咬牛羊，导致牛羊死亡后，肝脏会发生水肿。但这些死去的牛羊，肝脏全都没有水肿，不管颜色还是气味，都很正常……”
“所以……”小小九突然打断他道：“这些牛羊也有可能不是牛虻虫咬死的，对不对？”
小小溪和老者的对话太专业，小小九听不太懂，但他听懂了几个关键词。就是牛虻虫有毒，会损害肝脏，对牛羊的肉质没有危害。牛羊一旦被大量牛虻虫叮咬之后，会变得疯癫，甚至死亡。
既然肝脏中毒导致死亡，肝脏上一定会表现出来，怎么可能正常？
所以，小小溪的判断是错的，是老者故意弄来一具羊尸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哪想，他才问出声，小小溪便极为肯定地说：“不，是牛虻虫咬死的。”
看一眼小小九，小小溪满脸一本正经：“牛虻虫雄虫不吸血，只有雌虫才吸血。眼下这个季节，正是牛虻虫繁殖的季节，雌虫为了顺利产下虫卵，需要吸食大量牲畜的血液。而雌虫吸血后，口.器会在牛羊的皮肤上留下细微的痕迹，我已经摸到了。哥哥若是不信，可以也来摸一摸，将火把凑近些也能看见。”
不再理小小九，小小溪再看向老者：“爷爷？牛虻虫跟蝗虫一样，喜欢群居。养殖场一夜之间被咬死那么多牲畜，天空中应该随处可见牛虻虫才对。尤其是，死去的牛羊尸体上，会带着许许多多牛虻虫。可是，为何这只小羊羔身上，一只牛虻虫都没有？”
小小溪两声“爷爷”叫得老者心花怒放，医者以患者为大，以医术高超者为尊。这小娃娃古灵精怪，却偏偏对待医术极其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当真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而小小溪问出的问题，更是无比尖锐、一针见血，老者眼睛都亮了。
“正是因为一只牛虻虫都没有发现，草民才没办法证实这些牛羊是牛虻虫咬死的。所以，只能不讲原因，仅告诉里正大人死去的牛羊肉无毒，可以放心食用。小公主年纪虽幼，却聪慧异常、心思缜密。草民佩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