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193冲喜
她一眼都不敢再看徐凌，心里宛如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阿乔看着这个越过了自己，径直而且掀开帘子的姑娘，脸上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不禁地替自家公子感到一丝的冒犯。他走过去拨开了刘惜君，把徐凌的帘子重新放了下来。
阿乔说：“公子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入食了，所以才会这般瘦削。”
刘惜君怎么会不知道，她听说徐凌二月份之时便已经不行了，如今一转眼已经是四月中旬了。
饶是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少女满心甜蜜的心思哪里容得了将他想得那么糟糕，哪哪都是好的。可是现实却是只看了一眼，便吓得魂不守舍。
阿乔看着她脸上未褪的惧意，颇为不客气地说道：“姑娘可以出去了，待会阿乔还要给公子换洗衣物……”
刘惜君这会心乱得很，脸色也差，胡乱地点了点头，顺着阿乔的台阶便下去了。
“好，那你好好照顾表哥。”
刘氏跟徐刘氏说完之后，也顺便过来看了眼大侄儿。阿乔才送了刘惜君出去，又迎来了个中年妇女。
刘惜君就在门外，还没走远便听到了自个儿亲娘说：“哎哟——俺的大侄儿，咋病成这幅模样了。可怜见的，也不知还有几天的命享了。”
刘氏还没有说更不中听的话。看着徐凌这幅模样，她想起徐刘氏心里琢磨着让大丫给大侄儿冲喜的念头，心里就窝火。把这样的短命鬼说给大丫，不是生生地赔了她一辈子的念想么，刘氏心里对这小姑子也有了意见了。
这样快死的人，一直吊着口气也是白搭，要不是为了领那每个月的五十两银子，她保准徐刘氏早就买好棺材埋人了。
不怪人有这念头，她瞧着这大侄儿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吊着口气倒不如早点解脱了少受些罪好。这御医都救不了的人，谁还救得了。
但相反的是，刘氏倒盼着人活久些、命再长些，否则徐家哪里还有银子拿。统共六百两银子那么多，就算是吃香的喝辣地花，也够花个十来二十年了。这会早早就两腿一蹬去西天了，剩下的好处倒是全都没了。
徐刘氏看着大儿愈来愈差的模样，心里也不免阴起来。才半个月人就成这幅模样了，哪里像是能撑上一年的人。
刘氏看完人之后，又跑回小姑子的屋里，同人谈了起来：“依俺看，大郎这身子骨怕是不行。你也别指望着给他冲喜啥的了，这不是生生地害了别人家的姑娘吗？
讨一门媳妇还得花不少银子，人一来看，得了，是个快死的短命鬼。没个几十两的礼钱保准不愿嫁。你也别瞪我……礼钱要得少的那些寒碜货你也敢迎进徐家？”
嫁进来，那就相当于守活寡了。即便是当初王氏的礼钱，也就十五两。别的姑娘更低了，十两八两算是顶破天了。只因为徐二郎只不过是身子骨弱，干不了啥活。搁徐凌这情况，怕更是难上加难。
冲喜这个法子还是徐根给儿子想出来的，大郎年纪也不小了，偏一滴血脉都没留下。好歹得给他讨门亲事，圆了这辈子的念想。指不定这冲一冲喜，人也好转回来了？
“这话你得留着同根儿说，跟我说没用。”徐刘氏淡淡地说道。
“听你这口气，根儿已经在相看人了？”
刘氏心里压根就不支持给大侄子冲喜。
她皱着眉说道：“根儿待大郎还真不薄，但……哎，这不还得白浪费不少的银子，跟扔水里似的，连个响儿都没有。
新媳妇来你家了，还得给她吃给她穿。没个孩子傍身，等你俩儿百年之后以后怕还得你家二郎帮衬着。这不帮衬吧，那就得让她改嫁了，这样一来花在她身上的银子岂不是白花了？哪哪想着都是浪费银子。”
刘氏说的话每次都能挑人痛脚戳。二郎傍身的银钱尚且还不够，哪里还能白白养兄长的媳妇。徐刘氏听着脸更是沉了下来：“嫂子说得有理儿，这喜……是冲不了。”
不过片刻之后，徐刘氏面容稍稍缓了不少，眼里多了一抹冷笑：“但要是让那个陆氏女来给我儿冲喜，如何？”
刘氏让小姑子的话给震住了，她脑子转悠了好久，才说道：“好、好……是好，但是人能愿意么？要说了她，还得花多少银子啊……”
不是刘氏寒碜自家小姑，大郎还风光着的时候，人眼皮子眨都没眨直接就给拒了。如今大郎不成了，人还是个傻的不成？
徐刘氏没回刘氏的话，只是眼神如古井一般地阴凉深深地看着刘氏，看得刘氏有些坐不住了，连忙问：“你有啥法子了，说来听听，用不用得上俺？”
陆清婉将手泡进盆子里，等到手指的烫意消散了之后，才用香胰子仔细地搓洗掉了手上的油腻。
她跟青娘说：“把这个蟹肉炖鸽蛋送到碧雪山庄吧……”
青娘捧着这一小炉子温着的蛋，看着里边的炭火微微地发着热，不免问道：“擦些烫伤药，仔细留了疤。”
陆清婉说：“无碍，青娘快去吧。”
她只不过是被溅出来的火星子给烫着了，幸亏没手抖把一盆子的蛋摔碎了。她说：“待鸡汤滚了之后的一盏茶时间，便可以将炉子封了。”
那时正是汤水的精华全都入了鸽蛋的蟹肉之中最佳的时刻，将火熄了，用余温慢慢得煨着，送到碧雪山庄之时，正好将鲜美蟹、蛋、鸡三者的鲜味发挥到极致，口感风味俱佳。炉子小，火也小，于是汤也少，蛋也少，恰恰好足够勾起人的味觉，但又吃不够，一直被勾着不上不下的。
“哎，青娘会注意着的。”青娘子捧着小炉子小心翼翼地出去赶马车了。
陆清婉回到城里之后，每日都让人去碧雪山庄给送些吃的过去。将近一个月，日日如此，无论风雨从未没有断过。
今日她打着炉子的时候，忽然心神不宁，一晃神就把自己给烫着了。
这些时日，阿乔不是没有给陆清婉按时报信，千篇一律的内容，让人既是安心又……无奈。算一算日子又快过了一个月了。再过几日又可以给徐家人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