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155请教
所以，即便是颜常山在春闱之中没有什么作为，便是凭着破了这幽州台算学层的威名，也免不得被举荐为官。没有圣上破格下了中旨提拔，也有朝中有威望的老人举荐。
并非是幽州台的名气大，大到能得到朝廷的认可。而是它里边出来考校学子的题目，确实出得很有水平，比科举的难度还要大上许多。能够凭着自己的实力破了这一层的人，是真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而难也是难在这第一层设置的题目上边，每年的题据说都是不一样的，五花八门，全凭运气。这让年年都交银子去登台的人，苦不堪言，从来都没有摸得准幽州台的路数。
颜常山可能是今年唯一一个能够把百题全都做完的人，他乍一出来，方家的兄弟姊妹们都无一不好奇地去找他要试题。
全都被颜常山婉拒了回去，最后无奈之下，身为未婚妻的方子凝才硬着头皮去问了颜常山要题目。
方子凝默然了片刻，才跟三姑娘方子怡说道：“这前头的题，难度尚可。略有些底子的人大约也是可以做出来的，他……”
刚开始便那么难，还不得把人全都往外边赶吗？若是加把劲，再把接下来的三十题全都做完了，缴纳的银子又可以悉数退回到手里了。
方子凝拿到了题目之后，也曾经试着做了一遍。她自幼便订下了颜常山，是颜家的大房未来的儿媳，今后必然是得要主持中馈的。方子凝便随先生狠学了五六年的算学。
这百道题，前二十道，方子凝勉强能做得出一半来。
只是可惜，幽州台只允学子进入，还需籍贯户口造册，像方子凝一般的阁中闺秀是没有机会进去的。也只能将题目暗暗抄了来，自娱自乐地权当消遣一般地解了。
还有一些不嫌热闹的姑娘，为了打出自己才女的名气，学子在酒楼客栈宴会之中讨论题目，她们便下帖子聚头，以赏题为趣，实则暗自比较。
方子凝做完了她会的题，便随手藏在了书房中。若是有机会，能引得颜常山的指教，便已然满足。在嫁人前同未婚夫打好关系，才是她眼下应当做的事。
颜常山常年在江南游学，极少涉足汴京。他们两人除了幼年之时算不上熟络的几次见面之外，眨眼便已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颜家乃元后的母族，当今对已故的皇后情深义重。颜家世代均是书香世族，空有国舅之名，但在朝中也并无权势，低调得紧。深得帝心，颜常山若是能入仕，前途必定顺畅。
方子怡听了二姐姐的话，撇了撇嘴。
徐子嘉淡然而又胸有成竹的模样深刻地印在了方子怡的脑中，方子凝还没有说完，方子怡便抢白道：“可是，那时子怡在旁边仔细地听，发现他不仅仅只是会而已。不管多难的题，到了他手中，都不过是小菜一碟。”
方子凝并无议论其他男子的习惯，只淡淡一笑，便移开了话头：“那便等着看好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怡妹莫忘了，待会跟着大姐一块去给祖母请安，收一收尾巴。”免得今日出去一事被家中的长辈发现。
方子怡努了努嘴，发现二姐姐真是无趣极了。若是寻她说一些闺房趣事，最后得闷死自己。还不如去找姚雪芝。
只是……自打姚雪芝的未婚夫摔断了腿，两家人为着退亲一事争闹不休。姚雪芝想必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方子怡躲着她还来不及。
葛嘉一大早起床，并不是自然醒的，也不是被下人来唤醒的。
而是硬生生被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地吵醒的。他拉着脸，不悦地打开了门：“干啥干啥，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他打了一个哈欠，才看到门外聚集着的举子。
眼生得紧，明显便不是在这个客栈里头住的。昨日他吃饱饭之后，托了徐凌的福，客栈里住着的举子都认得他这个人，还请了他一块去逛京城里头的夜市。徐凌兴致不大，便推掉了。
葛嘉跟着他们，一巡酒肉下来，已经差不多混得脸熟了。
领头的人，语气带着一点恭敬地道：“请问阁下乃是徐州的解元徐子嘉吗？”
葛嘉抹着困得快要流出的眼泪，指了指旁边的客房：“那一间才是。”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情？”
被人吵醒的滋味不好受，更加难受的是吵醒他的人，居然还不是找他的。简直是无妄之灾。
来人咳嗽了一下，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听徐州的举子说起徐解元很是擅长算学，特意来拜访。”
葛嘉翻了一个白眼。
那人继续说道：“徐州观云书院的学子都是很出色的，在幽州台的成绩均是不俗。但他们几个都极力推荐了徐解元。”
葛嘉了解了之后，噢了一声，兴致不大地摆了摆手：“请自便。”
葛嘉到底从观云书院出来的，这两年没少被徐凌狠狠地虐过。别的举子在春闱前也许最是担忧算学这一块的题，但观云书院的却可以安心地去温习八股、经贴、诗赋。无他，因为他们没少听徐凌的算学筵讲。
就连懒散如葛嘉，看了一眼昨日的题，也敢拍着胸脯说他会写。
吱悠地一声响，徐凌已经穿戴整洁地走了出来。
他冲着葛嘉略略地一瞥，墨玉般的目如琉璃，氤氲着淡淡地光晕。徐凌嘴角勾起一丝微微的弧度，抱拳说道：“几位不如随子嘉一同下去，用过早饭再谈？”
他一眼便看穿了眼前这一群人的目的，会意地微笑。
葛嘉呸了一声，徐凌这厮啥时候有过这么好心且那么闲得慌？
以前在观云书院给人讲算学，一来是志趣相投，谈得来，教教也无妨。二则是院长还额外给了他不薄的一笔薪资。足够他丰衣足食，养家糊口。
葛嘉慢腾腾地洗漱完了，又用完了葛大给他端入房内的早饭，吃饱了肚子才下了楼。
这一下楼才发现，原本不大的客栈，也几乎是人满为患，没有地儿下脚了，这热闹的场面，比起昨日来说有过之而不及。除了徐凌时不时讲解的声音，其他的便是一个接着一个井然有序的提问。葛嘉看着这模样，几乎以为自己仍在书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