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29惊艳
于是谢泉回到留南村之后，便跟自家姑娘说了：“乔掌柜没有表示出什么疑问，只说了等过年回来之后再细细说，不必让姑娘再跑一趟徐州了，来来回回折腾人。”
陆清婉想，这还真是乔树的性子。
乔树为人忠厚，虽然没有别的商贩那般灵活，但胜在做事踏实，老老实实的。陆清婉当初肯跟了乔家做生意，也不单只是看中了乔家的果子，而是看准了他的为人，才敢跟他一块做生意，也放开手让他去管铺子。
如若不然，这生意也做不长久。
陆清婉颔首点了点头：“辛苦谢叔了，这个月的工钱也早些给人结了……这些账本和钱，谢叔交给青娘子，提醒她一声。”
陆清婉素日里除了刺绣做衣裳，剩余的时间也抓紧了紧，把账目给算清了，也好提早发了钱，让大伙都好个过年。
谢泉拿着这厚厚的账本还有银票，眼里带了一丝的敬佩。自家的姑娘年纪不大，但是会的东西却不少。连食记所有的账目，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工工整整，字迹清秀，一目了然，让青娘子这些不太懂看帐的人也能按着她的意思发工钱。
这每家人制出的果食份额不一，品次也不一，耗费掉的原果更是各有不同。这大大小小也有上百号人，当初订下的规矩，为了防止有人偷奸耍滑，所以账目上每个人的工钱会有所不同，这林林总总的工钱一算下来，可不是极为耗费心血？
可是姑娘说了，有些人勤奋，便能多拿一些。有些人光勤奋，但实际上却是洋枪蜡头，浪费了不少果子。若是都发了一样的工钱，用了心仔细干活的人失望了，偷了懒耍了聪明的得意了，长久下来人也懈怠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光是谢泉自己听了都觉得头大。
便是他以前伺候着的岚姑娘，也是阳春白雪一样的人，这些繁琐的庶务哪里有像姑娘这样抓得利索的？
乔树拿着账本和银两，恭敬地退了下去，不打扰姑娘了。
陆清婉算完了一月余的账目，除开开销，自己手头上可以调用的钱确实也不少了。
因为做了卖蜜煎果脯的生意，她少少也赚了一笔。看着账本上边的数目，陆清婉不得不庆幸当初的决定，若不是做了这一笔生意，而是仍在每个月做些刺绣换点钱，这会也该有得愁了。
她掐算着快年末了，之前同金掌柜约定的日子也到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又可以多一笔银子的收入了。
陆清婉抿唇，笑了笑，揉了揉自己酸涩的手指。
果不其然，还不出三日，金掌柜便赶在年前驱马车再次来到了留南村。
他拱手跟陆清婉拜道：“这段日子辛苦陆师傅了。”
陆清婉略颔首，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将人带入了绣房之中。
金掌柜乍然一看，视线像是被勾住了一般，再也挪不开了，饶是之前做了多少准备，还是被陆师傅这一手笔给震慑住了。
绣画镶嵌在屏风之中，长约一丈有余，高有六尺，一个橙黄耀眼的寿字生生的刺入了他的眼睛。避开了非天子不许用的明黄、金黄，而是选择了带了些红意的橙黄，吉祥绣云栩栩如生，如浮锦面。
“这……这些全都是字？”金掌柜发现他只认得正中央最大的寿字。
陆清婉没有错过金掌柜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艳，勾起了嘴角回答道：“是的……而且是从古至今寿字的百种字形。”
金掌柜被陆清婉的话给骇住了，寿字的百种字形，还从古至今？
他急切地走近了绣画之中，仔细地挨个看了过去，发现还真是有寿字的几分味道。
满目的寿字，或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或笔势雄奇，姿态横生……
朴实无华的兼纳乾坤，酣畅浑厚的如策马奔腾。
拳头大的寿字用精巧端庄的绣纹包裹着托起，百字连结，交相辉映，被一个方正端庄，浑厚朴实的隶书体寿字包裹在其中。
没有被包裹在隶书体之中的寿字则用了巧妙的浮云云纹裹在其中，缀在隶书寿字周围，构图均匀，避免了头重脚轻，却又保留了原来一眼夺目的震撼之效，几只寿桃纹浮于锻面，似有若无……
便是金掌柜这样，肚子里并无多少墨水的人，也不得不被这巨幅的绣画跟生生地震慑住了。
里边的字若千钧，一股属于男儿潇洒磅礴之大气扑面而来。
若不是他心里门清，这是陆师傅亲手绣的绣画，恐怕也不会相信这竟然是出自女子之手，这份功底，绝非女子可以达到。
陆清婉看见金掌柜眼里惊艳的光，还带了一丝隐约的不敢置信。
她含笑道：“这里边的字，却并非清婉所写。而是托了一个友人所写的，清婉只不过将其拓印了下来。”
这么一解释，金掌柜掏出了手帕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还好还好……若真是陆师傅写的，那真是要折煞了多少读书人了。”
“不过陆师傅能够将其拓印，绣出其筋骨，也是一份不小的能耐。老夫算是大开眼界了。”
所谓千金求字，上好的字，对于名士来说乃是心头的挚爱。金掌柜便不是那种字痴，攀不得什么风雅，但是这样的百寿图摆在屋子里日日看着，也是极赏心悦目，心情极佳。
他从绣画的一头，看向另外一头，一字一字地仔细看了过去，啧啧称奇。
陆清婉说：“金掌柜可还满意，这样的绣画能让掌柜升迁否？”
金掌柜看得如痴如醉，拍手道：“光是冲着这份新意，这百种的寿字，也足够让人侧目了。何况字是好字，绣也是佳绣……这……”
金掌柜看到末尾了之后，眼皮跳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移步走到屏风的后边。
双面绣？
不、不可能是双面绣，而其实是两幅一模一样的百寿图……
金掌柜的心狂乱地跳了起来，不免深深地看了陆清婉一眼。
这样巨幅的绣画，且大气磅礴，行云流水仿如巧夺天工的绣画，居然……居然连绣了两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