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洞察之眼
……
“偏偏什么？”
姜远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语气仿若只是随口一问似的轻描淡写。
然而，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那微阖的眼眸中，却有幽光闪烁，仿如一汪深潭一般，深不见底。
李峻峰闻言，顺势道出自己的疑惑：“这半个月来，文氏频频有大宗货物调动，频率比平常时候还要高出很多。还有文氏麾下的第一战团，玄光战团里，有一整支精英战队忽然消失了踪影，怎么也探查不出具体位置，也不知他们暗中在谋划什么……”
说着，他英挺的眉毛不知不觉拧了起来，表情中有困惑，但更多的，却是警惕。
闻言，姜远放下茶盏，食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发出了一连串的敲击声。
这声音缓慢而有节奏，在寂静的夜晚中被放大，仿若鼓点般回荡在室内，一下，一下，又一下……仿若敲在人的心口，花厅内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紧张了起来。
伴着这敲击声，姜远双眉微蹙，不知不觉陷入了思索之中。
不出所料的话，文氏的这些动作，为的应该就是马上要开启的传承秘境。这个时间段，恐怕整个文氏的注意力都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闲心管别的事。
按他上辈子得知的消息，传承秘境开启的时间，是在元宵节之后的一到两天之中，再详细的时间，因为众说纷纭，反倒不好确定。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
一般来说，传承秘境之中，除了传承以外，往往还会有不少别的好东西，符合要求的人进入其中，就算得不到传承，或多或少也总会有点收获。这样的机会，文氏不可能放过。
因此，传承开启之前，除了文曼筠，其他准备进入秘境的文氏家族成员，肯定也会聚集到传承秘境的入口附近，等待传承开启。
换句话说，只要他找到文氏家族成员反常聚集的地点，基本就可以确认秘境的大概位置了。
明天就是元宵节，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文氏的成员应该已经开始聚集了，他也该准备出发了~
想到这里，姜远敲桌的手指一顿，忽然扭头看向了李峻峰，问道：“之前让你放出去的东西，你放出去没有？”
李峻峰微微一愣，不过还是立刻回答道：“已经全部放出去了。按您的吩咐，文，楚，刘三家各放了一百个。”
闻言，姜远点了点头，随即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个碧绿的圆珠。
这枚圆珠直径不超过两寸，放在手心里刚好可以完全握拢。仔细看去，它的表面有碧绿的流光闪烁，带着浅浅的光晕，有种宝石般的质感。
然而，跟宝石不同的是，它的内部完全不透明，一眼看去，反倒有点浑浊的感觉，像是包含了很多杂质。
尤其，那光晕流转的碧绿色泽之中，还时不时有点点黑光游走而过，仿如活物一般，让人一眼看去，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枚珠子，是姜远不久前用蓝魄冰蛛的其中一枚眼珠炼制的辅助法器，名为洞察之眼。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一枚极品法器。
蓝魄冰蛛的眼珠，本来就承担着捕捉空气中元气变化，释放法术的效果，乃是法器级别材料之中，对元气变化最为敏感的几种材料之一。
以蓝魄冰蛛的眼珠为核心材料炼制而成的洞察之眼，就是专门用来探测敌情的。无论是战团对战，还是秘境探宝，有了它都事半功倍。
而他让李峻峰放出去的东西，名为探查蝇，是洞察之眼的“眼睛”。
那些小东西，是用机关术配合着炼器手法制作而成，外形跟苍蝇几乎一模一样，元气波动也极为神似。
獠国地处南方，气候相对湿热，苍蝇本就到处都是，除非是对探查蝇极为熟悉的人，否则就算看到了，也只会当成普通的苍蝇忽略过去，根本不会在意。
而由探查蝇捕捉到的元气分布和变化，则会被全部汇总到洞察之眼中，方便洞察之眼的主人随时查看。
当然，作为法器，洞察之眼的作用范围非常有限，只有几十公里，功能也相对单一，既不能传输图像，也不能传递声音，只能用来探测元气变化。
不过，这已经够了~
至少，对于姜远来说，已经完全够用了~
掌心一托，姜远左手顺势掐了个指诀，掌心中的洞察之眼便蓦然一亮，碧绿的光芒绽放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花厅。
一时间，整个花厅内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了碧绿的光芒之中，就连窗边洒落的月光都黯然失色。
漆着清漆的桌椅，桌上摆放的茶盏，垂挂而下的帘幕，墙边那株正值盛开的茶花，旁边博古架上陈列的各色物品，无一不泛着盈盈绿光，尤其是那绿色的叶片，更是翠意盎然，如同翡翠般晶莹剔透。
绿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专注的眉眼勾勒得愈发分明。
这时，绽放着碧绿光芒的洞察之眼忽然滴溜溜一转，缓缓凌空悬浮了起来。
光芒掩映中，它体内那原本的浑浊飞快褪去，迅速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晶莹剔透的珠体之中，越往深处绿色就越浓郁，核心深处，更是浓郁得近乎墨色。其中，更是有丝丝缕缕如飘带般的墨绿光泽向外发散，那光泽奥妙非常，似乎有法则孕育其中似的。
而那游走不定的点点黑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圆珠表面，浮在了空气之中，正绕着光芒绽放的圆珠有规律的旋转。
不过一晃眼的功夫，洞察之眼的样子，就已经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与此同时，随着洞察之眼缓缓向上悬浮，一股空灵的威压缓缓扩散开来，整个花厅内的元气都似乎在一瞬间震了震，随即以一种非常急促的频率飞速震荡起来。
微妙的波动充斥在整个花厅之中，花厅内原本的平静瞬间被打破，虽然只有两个人，却莫名生出了几分嘈杂的感觉。
李峻峰看着这一幕，原本沉肃的双眼微微瞪大，眼中原本锐利的神光更是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踪影，反而显得有些呆滞。
在那震荡的元气之中，他的身体对元气的感知好似一瞬间失灵了，没过一会，就生出了几分头昏脑涨的感觉。
好在，身为一个纯粹的战修，他的意志极为坚韧，虽然浑身难受，却并不影响其他行动。
然而，身体上的不适容易解决，心里的震撼却难以消弭。
看着那悬浮空中的碧绿圆珠，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忍不住张着嘴喃喃自语：“这，这难道就是……法器的威力？”
这种强大的威压，这种仿若掌控元气般的强悍威能……极品符器根本不可能拥有，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法器！
之前姜远和楚娇的战斗他并不在场，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体验到法器的威能，由不得他不激动，由不得他不震撼！
法器，在绝大部分修士的认知之中，都是只有灵台境强者才能使用的东西，几乎可以说是实力，是身份，是地位的象征。
倒不是说凝元境的修士不能使用法器，只是制作法器的材料比符器珍贵太多，就连灵台境的强者都要费尽心力去搜寻凑齐，凝元境的修士哪里能炼制得起？
别说炼制了，绝大部分凝元境修士，甚至连见都没见到过法器，更别提自己炼制了~
也就是姜远这种，既有实力，又有势力，甚至连炼器实力都高得恐怖的人，才有可能在凝元境就能拿得出法器来~
李峻峰沉浸在法器的威能之中，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冷静克制，睁大的眼中，惊讶，震撼，激动，兴奋的情绪频频闪现，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比起李峻峰，姜远的反应就冷静多了。
或者，更确切的说，姜远根本就没什么反应，连脸色都没一丝一毫的变化。
洞察之眼他这辈子虽是第一次炼制，但上辈子却炼制了不知多少次，威能他再清楚不过，自然没什么可惊讶的。
比起这些，他祭出洞察之眼的目的才更重要。
感觉到体内飞快流逝的元力，姜远清楚，自己最多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抬头扫了李峻峰一眼，他也没管李峻峰恍恍惚惚的表情，直接开口道：“替我护法。”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神识勾连洞察之眼，心神瞬间沉浸了进去。
另一边，李峻峰听到姜远的话，下意识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匆忙扫了眼，见姜远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立刻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单手按着剑柄，承担起了护法的职责。
与此同时，姜远的心神，也已经彻底沉浸到了洞察之眼中。
他神识已经分化成了无数细丝，仿如无数触手，又似绳索一般，飞快将洞察之眼周围那飞旋的黑色光点纳入了掌控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一帧帧扭曲的光影闪电般从意识中划过，无数凌乱的画面一股脑地挤进了脑海之中，像是要把人的脑袋挤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