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江寻站在客厅中央，睡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刚吹干的头发柔软地搭在额前。
他指着贴在冰箱门上，那张醒目的A4纸，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陆凛从厨房岛台转过身，手里端着刚冲好的黑咖啡。
军装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安保条例》。”
他抿了一口咖啡，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从今天开始执行。”
江寻几步走过去，一把扯下那张纸。
纸上条条框框列得清清楚楚：
1. 每日门禁时间：晚10点前必须回家；
2. 所有行程需提前24小时报备；
3. 非工作必要，不得参加任何私人聚会；
4. 每日饮食需经营养师审核；
5. ......
“你疯了吧？”
江寻把纸拍在岛台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是你的联姻对象，不是你的兵！”
陆凛放下咖啡杯，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为确保你的安全。”
他的目光落在江寻，因愤怒而泛红的脸颊上。
“你现在的处境，不适合随心所欲。”
“我的处境？”江寻气笑了。
“我活了二十二年都好好的，怎么你一出现，我就需要这么多条条框框来‘保命’了？”
“昨天家宴结束后，你的车被人跟踪了。”
陆凛的语气依旧平稳。
“黑色本田，车牌号京A·x3781，从陆家老宅跟到公寓楼下，在转角处离开。”
江寻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你...你怎么知道？”
“我的工作就是知道。”
陆凛从岛台上拿起，那张被江寻揉皱的条例，仔细抚平。
“现在，你还觉得这些规定多余吗？”
江寻别开脸，胸口起伏着。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就算有必要，你也应该先和我商量。”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服气。
“这是我的家，陆少校，你不是来占领敌营的。”
陆凛的动作顿了顿。
他抬起眼，认真地看着江寻。
“你说得对。”
他出乎意料地承认了，“这是我的疏忽。”
江寻正要说什么，陆凛却已经拿起笔，在条例最下方添了一行字：
“以上条款，可根据实际情况经双方协商后调整。”
他把笔放下推向江寻：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协商了。”
江寻盯着那支笔，又抬头看看陆凛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突然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第一条，门禁时间。”
他抓起笔，在纸上划掉“晚10点”，改成“12点”。
“我的工作性质特殊，十点很多活动才刚开始。”
陆凛眉头微蹙：“最晚11点。”
“11点半。”
江寻坚持，“这是我的底线。”
“可以。”陆凛点头。
“但晚归必须提前报备，且必须有我或我指定的人员陪同。”
江寻咬了下嘴唇，不情不愿地写下备注。
“第二条，行程报备。”
他继续讨价还价。
“24小时太长了，我经常有临时通告。
提前3小时怎么样？”
“12小时。”
陆凛语气不容商量。
“足够我做安全评估。”
“8小时！”
江寻几乎是喊出来的，“不能再长了！”
陆凛注视着他，因激动而亮得异常的眼睛，终于让步：
“8小时，但紧急情况除外。”
就这样，两人一条一条地争论着，从饮食规定到社交活动限制。
从工作安排到日常生活。
当时钟指向上午九点时，他们终于达成了一份双方都能接受的修订版《安保条例》。
江寻放下笔，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刚打完一场硬仗。
“满意了？”陆凛问。
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淡到江寻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勉强接受。”
江寻扬起下巴，故意做出一副施恩的模样。
“下次再有这种事，记得提前和我商量。”
他转身想走，却被陆凛叫住。
“还有一件事。”
陆凛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这个给你。”
江寻疑惑地接过，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铂金耳钉，设计简约，看不出什么特别。
“这是什么？新婚礼物？”
他拿起一只，对着光仔细端详。
“款式倒是挺好看，不过我已经有很多耳饰了。”
“这是定位和通讯装置。”
陆凛的话让江寻的手僵在半空。
“戴上它，我可以随时确定你的位置，在紧急情况下也能通过它联系你。”
江寻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将耳钉扔回盒子。
“你监视我？”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陆凛，你把我当什么？你的囚犯吗？”
“这是为了保护你。”
陆凛的表情依旧平静。
“昨天的跟踪事件证明，威胁已经近在咫尺，我要保护你的安全！”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控制我的一举一动？”
江寻后退一步，眼中满是受伤和戒备。
“我真是疯了才会同意和你结婚！”
陆凛向前一步，目光牢牢锁住他：
“江寻，理智点。
如果我想控制你，有无数种更有效的方法，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那你就别用这种方式！”
江寻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这是不信任我！”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客厅里只剩下江寻急促的呼吸声。
他看着陆凛瞬间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陆凛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然后伸手拿回那个丝绒盒子，“啪”一声合上。
“如你所愿。”
他转身走向客房，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今天下午你要去录音棚，两点出发，记得准时。”
客房的门轻轻关上，客厅里只剩下江寻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他赢了这场争执，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