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皇城。
宋仁宗赵祯坐在御书房里,手边堆着厚厚一摞奏折。
“又是张承安。”他拿起最上面那份,扫了一眼,笑着摇头,“这个怀庆知府,三天两头就要给朕送折子。”
内侍王德站在一旁,小声道:“陛下,张大人这次写的,还是青石县那个苏云。”
“朕知道。”赵祯翻开奏折,一行行字映入眼帘。
“青石县令苏云,创混凝土之法,修民心大堤,保一方百姓……”
这些内容,他已经看过好几遍了。
但这次奏折里,多了个新东西。
“建设券?”赵祯抬起头,“什么是建设券?”
王德赶紧递上另一份附件:“陛下,这是张大人附上的样本。”
赵祯接过那张桑皮纸制成的建设券,仔细端详。
纸张厚实,纹样精美,上面写着“青石建设券”五个大字,下面是详细的条款。
“面额一千贯,年息五分,三年到期……”赵祯念到这里,停住了,“这是向百姓借钱?”
“正是。”王德点头,“据说青石县已经卖出去五百多张,筹了五十多万贯。”
赵祯放下建设券,沉默了片刻。
“有意思。”他突然笑了,“这个苏云,倒是个有想法的。”
“陛下,这建设券的事……”王德试探着问。
“先看看。”赵祯摆摆手,“张承安在奏折里说得很清楚,这钱都用在修路建房上了,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
“可是什么?”
“御史台那边,已经有人盯上了。”王德压低声音,“听说明天早朝,就有人要参苏云。”
赵祯眉头一挑:“参什么?”
“说他图谋不轨,发行建设券容易产生动乱。”
赵祯笑了:“图谋不轨?一个七品县令,能图谋什么?”
“陛下圣明。”
“不过……”赵祯拿起那份建设券,又看了一遍,“这东西确实新鲜,朕也想看看,到底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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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
文武百官齐聚大殿,宋仁宗端坐龙椅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王德高声喊道。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绯袍的御史走了出来。
“臣有本奏!”
“准奏。”
那御史展开手里的奏折,朗声道:“臣弹劾青石县令苏云,标新立异,扰乱法度!”
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
“此人在青石县发行所谓建设券,向百姓借钱,三年到期还本付息。”御史越说越激动,“此举前所未有,若是到期还不上钱,百姓必生乱端!”
“不仅如此,此人还擅自修建水泥官道,收容流民两万余人,建造安置房数百间。”
“臣以为,此人野心勃勃,图谋不轨,应立刻罢官查办!”
话音落下,大殿里响起一片附和声。
“御史大人说得对!”
“此风不可长!”
赵祯坐在龙椅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下面的百官。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有话说。”
众人转头看去,说话的是当朝首辅,头号权相吕夷简。
“吕相有何见教?”赵祯问。
吕夷简走到殿中,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御史所言,不无道理。”
“这个苏云,虽然做了些实事,但手段太过激进。”
“发行建设券,这是在挑战祖宗法度。若是各地效仿,天下岂不大乱?”
吕夷简的话一出,附和的声音更多了。
“吕相说得对!”
“祖宗法度不可违!”
赵祯还是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陛下,臣不同意!”
众人又转头看去,这次说话的是参知政事范仲淹。
“范相有何高见?”赵祯放下茶杯。
范仲淹走到殿中,看了吕夷简一眼,朗声道:“陛下,臣以为,苏云之举,非但无过,反有大功!”
“此话怎讲?”
“青石县原本贫瘠,黄河年年泛滥,百姓苦不堪言。”范仲淹展开手里的奏折,“苏云到任后,修大堤,造水泥,建安置房,让青石县焕然一新。”
“如今青石县不仅没有闹事,反而百姓安居乐业,商贸繁荣。”
“至于建设券,不过是向百姓借钱,用于建设。这有何不可?”
吕夷简冷笑:“范相此言差矣。向百姓借钱,万一还不上,岂不是要生乱?”
“那就要看钱用在哪里了。”范仲淹不紧不慢,“苏云借的钱,都用在修路建房上,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政绩。”
“三年后,青石县的产业发展起来,还这点钱不过是小事。”
“可万一……”
“没有万一!”范仲淹打断他,“陛下,臣以为,苏云此举,正是为官之道。”
“他不是在扰乱法度,而是在为百姓谋福祉。”
“这样的官,朝廷应该嘉奖,而不是弹劾!”
殿上顿时分成两派,争论不休。
赵祯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百官,突然开口:“够了。”
声音不大,但整个大殿立刻安静下来。
“朕问你们,青石县现在乱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答。
“没有乱。”赵祯自己回答,“张承安的奏折里写得清清楚楚,青石县现在百姓安居,商贸兴旺,没有任何动乱迹象。”
“既然没乱,你们在这里吵什么?”
吕夷简拱手:“陛下,臣担心的是……”
“朕知道你担心什么。”赵祯打断他,“你担心各地效仿,天下大乱。”
“可朕要问你,青石县发行建设券,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修路建房,为了百姓。”
“这样的事,为什么不能效仿?”
吕夷简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赵祯站起身,走到殿中。
“朕听说,这个苏云今年才二十出头,却能做出这么多事。”
“修大堤,造水泥,收流民,建安置房,现在又要修官道。”
“这样的官,朕不仅不会罢他的官,还要好好看看,他到底能做出什么来。”
“至于建设券……”赵祯转身看向百官,“朕也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好是坏。”
“青石县不过是个小县城,就算出了事,风险也可控。”
“但要是这个法子真的有用,对朝廷,对百姓,都是好事。”
“所以……”赵祯回到龙椅上坐下,“此事暂且观望,不必再议。”
“退朝!”
百官鱼贯而出。
吕夷简走在前面,脸色阴沉。
范仲淹跟在后面,嘴角带着笑意。
走出大殿,吕夷简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范仲淹。
“范相,你今天护着那个苏云,可想好后果?”
“后果?”范仲淹笑了,“吕相多虑了,臣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吕夷简冷笑,“你就不怕那个苏云,真的闹出事来?”
“不会。”范仲淹很笃定,“臣看过张承安的奏折,也研究过那个建设券。”
“此人做事,虽然激进,但每一步都很稳。”
“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出事。”
吕夷简盯着范仲淹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离开。
范仲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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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
赵祯坐在案前,手里拿着那份建设券,看了又看。
“王德。”
“奴婢在。”
“去,给张承安传旨。”
“陛下要说什么?”
“告诉他,朕对那个苏云很感兴趣。”赵祯放下建设券,“让他继续盯着,有什么动静,随时上报。”
“还有……”赵祯顿了顿,“告诉他,朕会护着他。”
王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奴婢这就去办。”
等王德走后,赵祯站起身,走到窗边。
汴京城外,夕阳西下。
“苏云……”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朕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