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万妖坊市却并未完全沉寂。远处隐约传来妖兽的嘶吼和某些场所的喧嚣,更衬得客栈小院格外宁静。
凌无澈在房中打坐,心神却并未完全沉浸。白日与玄阴门的冲突虽已平息,但他能感觉到,暗中的窥探并未停止。这万妖坊市,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凌师兄,歇息了吗?”是苏璎珞清冷的声音。
“进来吧。”
门被推开,苏璎珞端着一碗散发着清冽香气的羹汤走了进来。她已卸下白日劲装,换了一身素雅的月白长裙,青丝如瀑,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柔美。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仿佛月下仙子。
“我见师兄白日消耗心神,熬了碗‘清心竹荪羹’,有助于安神。”她将羹汤轻轻放在桌上,声音比平日柔和些许。
凌无澈有些意外,没想到清冷如她,也会做这等细致之事。他点头道:“有劳你了。”
苏璎珞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桌旁,静静地看着他。月光下,她清丽的容颜仿佛蒙上一层薄纱,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却映着烛火与月辉,漾着难以言喻的微光。
“师兄,”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前路莫测,璎珞唯愿手中之剑,能永远护持师兄左右。”
这话语不似赵紫瑶那般直白热烈,却带着一种沉静如海的决心,重重敲在凌无澈心上。
凌无澈抬头,对上她那双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的眸子。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有某种情愫在无声流淌。苏璎珞的耳根悄然泛起一抹极淡的粉色,但她并未移开目光。
就在这时,另一个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凌大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赵紫瑶如同欢快的小鹿般跑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包还冒着热气的、金黄色的灵果烤饼,香气扑鼻。
她看到房内的苏璎珞和桌上那碗羹汤,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扬起更灿烂的笑容,凑到桌边:“璎珞师姐也在啊!正好,我买了坊市最有名的‘金灵果烤饼’,可好吃了,我们一起吃!”
她仿佛没察觉到方才那微妙的气氛,热情地将烤饼放在桌上,拿起一块就递到凌无澈嘴边,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期待:“凌大哥,你快尝尝!”
凌无澈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食物香气和少女馨嫣的红唇,以及那毫无保留的亲近姿态,心中不由一荡。他张口接过烤饼,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柔嫩的指尖,两人皆是一顿。
赵紫瑶如同触电般缩回手,俏脸瞬间飞起红霞,羞赧地低下头,小声嘟囔:“好……好吃吗?”
“嗯,很好吃。”凌无澈咀嚼着香甜的烤饼,看着眼前一个清冷如月,一个娇艳如花,风格迥异却同样倾心于自己的女子,心中滋味复杂。
苏璎珞看着赵紫瑶那副娇羞无限的模样,又看了看凌无澈,清冷的眸光微微黯淡,默默退后了半步,将自己隐入烛光阴影处,仿佛不想打扰这温馨的一幕。
赵紫瑶却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她刻意忽略了那份微妙。她拿起另一块烤饼,递给苏璎珞:“师姐,你也尝尝!”
苏璎珞看着她真诚的眼神,终是接过,轻声道:“谢谢。”
三人围坐在桌旁,安静地吃着烤饼和羹汤。月光静谧,小院中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赵紫瑶时不时偷瞄凌无澈,嘴角带着满足的傻笑。苏璎珞则小口吃着,目光偶尔掠过凌无澈,便迅速垂下眼帘。
凌无澈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旖旎,白日里的杀伐与算计似乎都暂时远去。但他心中清楚,这份宁静如同暴风雨前的间歇,短暂而珍贵。
“明日,我打算去坊市的‘天机阁’一趟。”凌无澈放下碗,开口道。天机阁是大陆有名的情报组织,分部遍布各地,或许能买到关于引妖符和星神殿的线索。
“我们陪你一起去!”赵紫瑶立刻道。
苏璎珞也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凌无澈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扫向窗外。
“有人来了,气息不弱。”
片刻后,客栈外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凌前辈可在?晚辈奉家主之命,特来送上请柬。”
凌无澈与两女对视一眼,这么晚了,会是谁?
(第九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