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刻板入手带来的信息洪流尚未完全平息,龙炎还未来得及仔细消化关于“地脉之源”和“天穹之露”的具体信息,异变再起!
他手中的核心刻板、胸口的种子吊坠以及那枚信标晶体,三者共鸣产生的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炽盛!
它们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挣脱了龙炎的手掌,悬浮至半空,呈三角阵型排列。
嗡——!
一声低沉而古老的嗡鸣,自那残缺的祭坛基座深处响起,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兽被悄然唤醒。
整个洞天空间随之轻轻一震,充斥四野的浓郁生命能量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祭坛方向汇聚!
“哥哥!”龙心惊呼,下意识地抓紧龙炎的胳膊。
龙炎亦是心头一紧,体内能量本能运转,警惕地望向祭坛。
只见祭坛那断裂的、凹凸不平的基座表面,那些早已黯淡模糊的古老刻痕,此刻竟一道道接连亮起,流淌出如同熔金般的光辉!
汇聚而来的生命能量在祭坛上方盘旋、压缩,最终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完全由翠绿光华构成的虚影——
那虚影的轮廓,依稀可见是一座完整祭坛的形态,共有九级台阶,上方承载着某种玄奥的仪轨。
虽然模糊,却散发出一种执掌万物生灭、界定天地规则的磅礴气势!
这才是“万物生祭坛”真正的投影!
“资格已验,信物齐聚……”
那个温和苍老的“回响”之声,再次响彻天地。
但这一次,声音中少了一丝疲惫与悲伤,多了一份肃穆与庄严,“然,欲承吾主之志,掌万物生灭之权柄,非仅凭外力可达……”
“汝,须过‘本心之问’!”
话音未落,悬浮于空中的三件信物光芒大放,与那祭坛投影连接成一道璀璨的光桥。
下一刻,龙炎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温和却浩瀚无边意志笼罩了自己。
他的意识瞬间被抽离了身体,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翠绿光芒之中。
“哥哥!”龙心只看到龙炎身体一僵,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任凭她如何呼唤都毫无反应。
她心急如焚,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紧紧守在旁边,精神力高度集中,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
龙炎的意识在翠绿的流光中穿梭,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
当他再次“看清”周围时,发现自己并非身处任何实体空间,而是站在一片虚无之上。
脚下是缓缓流转的星云,头顶是明灭不定的法则之线。
而前方,那巨大的万物生祭坛投影巍然屹立,只是比外界所见更加清晰、更加威严。
他知道,考验已经开始。
“龙炎。”
一个宏大、平和、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这声音不同于之前的“回响”,它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是整个洞天意志的体现。
“汝为何欲掌此力?”
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指核心。
龙炎深吸一口气,压下因环境骤变和体内黑气隐患带来的些许不安,沉声回答:
“为修复祭坛,净化污秽,终结浩劫,完成神农先祖与守夜人之遗志!”
这是他一路行来的目标,亦是他的真心。
“善。”那宏大声音应了一声,但随即问道。
“此为‘公心’。若修复祭坛,需汝献祭至亲,方可成功,汝当如何?”
话音落下,龙炎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
他仿佛看到了龙心被束缚在祭坛之上,脸上带着凄婉却决绝的笑容,而自己手中,握着启动仪式的“钥匙”。
一股巨大的悲痛和矛盾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不!”龙炎几乎是脱口而出,眼神坚定无比。
“绝不会用至亲之命换取力量!一定有其他方法!若别无他法,我宁可以身相代,或另寻他路!”
景象消散,重新回归虚无与祭坛投影。
“重情重义,然,优柔或碍大事。”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再问:若掌此力,可令亡者复苏,弥补汝平生憾事,汝会否动用?”
眼前景象再变!
他看到了早已模糊了面容的父母,正微笑着向他招手,那温暖的、他渴望了无数个日夜的家庭氛围几乎要将融化。
只要他点头,似乎就能让时光倒流,弥补所有遗憾。
巨大的诱惑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龙炎的心神。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与挣扎。
但很快,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清醒过来。
“生死有序,法则伦常不可轻违!”他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
“以权谋私,逆转生死,非但不能弥补遗憾,更会扰乱秩序,酿成更大苦果。此力,不可用于此途!”
父母的身影如同泡影般消散,那温暖的幻境也随之破碎。
“明辨是非,恪守底线。”声音再次响起。
“三问:若浩劫之源,并非外敌,而是源于生灵自身无止境的贪婪与争斗,净化外界污秽易,涤荡人心恶念难。汝当如何?”
这一次,没有具体景象,但无数纷乱的意念涌入龙炎脑海——
他看到王朝更迭,战火纷飞,为资源而同室操戈;
他看到强者欺凌弱者,欲望吞噬理智;
他看到洁净的土地再次被污染,刚刚复苏的生机在人心的阴暗面下重新凋零……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面对外敌,可以战斗。
但面对根植于人心、世代累积的“业”,又该如何?
龙炎沉默了良久。
这个问题,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战斗都要艰难。
最终,他抬起头,目光穿越虚无,仿佛看到了那无数在苦痛中挣扎的生灵,也看到了人性中闪烁的微光。
“人心如草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思考后的沉静。
“彻底涤荡,或许无人可做到。但,吾辈能做的,是守护那‘春风’,是点燃那‘星火’。”
“立下规则,引导向善,惩戒大恶,弘扬生命与希望。以祭坛之力,维系一方净土,播撒文明火种。或许无法让所有人心向光明,但至少,能为那些心存善念者,保留一片可以喘息、可以生长的土壤。求不得尽善尽美,但求问心无愧,薪火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