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基层医院的兼容危机与谣言余波
初秋的凉意裹着晨雾，林辰缩在面包车后座，手指反复摩挲着胸口的芯片 —— 衬衫内袋里的硬物隔着布料硌着皮肤，像老周留在他工具箱里的那枚生锈扳手，既是依赖，又让他莫名紧张。车窗外的高楼渐变成低矮的平房，郊县卫生院的红色招牌在雾中若隐若现，他的手心已经沁出冷汗，连攥在手里的技术手册都被捏出了褶皱。
“林哥，你看我带了什么！” 李萌萌从副驾驶递来一颗薄荷糖，发梢上的小熊夹子随着颠簸晃悠，“上次你说这个能压惊，我特意装了一兜。张院长我提前联系过了，人特别随和，不会让你为难的！”
林辰接过糖，冰凉的糖纸触到指尖时，他勉强笑了笑。社恐的本能让他对 “陌生场合 + 多人培训” 的组合格外抵触，一想到要面对一群陌生医护人员讲解操作细节，他就觉得喉咙发紧，连提前准备好的开场白都在脑子里打了结。
卫生院的院子很小，停着两辆喷着 “急救” 字样的老旧面包车，宣传栏上 “免费肺癌筛查” 的海报边角卷着边，被风吹得 “哗啦” 响。张院长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迎上来，粗糙的手掌握住林辰时，他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对方掌心的老茧硌得一怔 —— 那是常年握听诊器、写病历磨出的痕迹，和老周修机床的手很像。
“小林工程师，可把你们盼来了！” 张院长的声音洪亮，拍着他的肩膀往培训室引，“周边村里三十多个老人等着筛查呢，嫌市区医院远，就盼着咱们这儿能做检测。”
林辰张了张嘴，半天只挤出一句 “张院长好”，耳根瞬间红透。李萌萌赶紧接过话头：“张院长，我们带了十份试剂盒，今天先培训，明天就能正式筛查！”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林辰，用口型比出 “别慌”。
培训室里挤着八个医护人员，有人手里还攥着没写完的处方笺，眼神里满是期待，却也藏着一丝警惕。林辰蹲在测序仪前，手指发抖，连数据线都试了三次才插对接口。“这台测序仪是 1.5 版的，” 他盯着设备屏幕，不敢抬头看众人，“试剂盒需要调一下信号接收参数，十分钟就能好。”
“调参数？” 戴眼镜的王护士突然皱起眉，“我们用别的试剂盒从来不用这么麻烦，不会是你们的产品设计有问题吧？” 她话音刚落，就掏出手机点开一条视频，“我早上还刷到这个，说启元试剂盒挑设备，基层医院根本用不了，还误诊了人！”
视频里，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对着镜头哭诉：“我爹用启元试剂盒查是阴性，到市医院一查就是晚期！他们为了卖货草菅人命！” 屏幕下方的 “检测报告对比图” 上，启元试剂盒的批号 “qY” 格外醒目，红色公章看着煞有介事。
“这批号我们上周刚进的货里就有！” 药房的刘大姐突然抓住林辰的袖口，布料勒进他的皮肤，“小伙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真有问题？我们可不能拿老百姓的命开玩笑！”
质疑声像潮水般涌来，林辰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手里的技术手册 “啪” 地掉在地上。社恐的本能让他想躲起来，可看着众人焦虑的眼神，他又摸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苏清月的电话。
“苏姐…… 他们拿假视频质疑我们，我…… 我说不清楚。”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苏清月沉稳的声音随即传来：“别慌。假视频和假试剂盒的特征我刚发你微信了 —— 咱们的批号有六位流水号，假的没有；包装封口有荧光防伪点，用紫外线灯一照就出来。你拆开个真试剂盒给他们看，再做现场对比实验，用技术说话比什么都管用。”
“可他们不信…… 还有人说设备出问题了。” 林辰的目光扫过操作台，突然停在角落 —— 一个穿灰色马甲的年轻男人正悄悄往后退，手里攥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件。
“那是调参器！” 苏清月的声音突然提高，“张局长说黑羽会派临时工混进卫生院搞破坏，你赶紧抓住他！”
林辰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他往前跨出一大步，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你动了设备参数？” 男人挣扎着要跑，却被张院长死死按住肩膀。张院长夺过调参器，脸色铁青：“小王，你不是来扶贫的临时工吗？谁让你干这个的！”
“是…… 是个戴口罩的人给我五百块，让我把参数调乱……” 小王的脸涨成猪肝色，头埋得低低的。
可质疑的声音仍未平息。刘大姐抱着胳膊：“就算他动了设备，视频里的患者怎么说？总不能是编的吧？” 林辰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众人的眼睛 —— 这次没有结巴，只有技术人员特有的笃定：“我申请做三重验证：第一，联系市医院病案室查患者信息；第二，用我们的试剂盒和市医院同款做对比检测；第三，用紫外线灯验证试剂盒防伪标记。”
张院长立刻拍板：“就这么办！我现在打电话！”
四十分钟后，验证结果摆在所有人面前：市医院回复 “查无该患者记录”，两款试剂盒的检测曲线完美重合，紫外线灯照出的绿色荧光标记在假试剂盒上完全没有。王护士红着脸收起手机：“是我们太冲动了，不该轻信网上的东西。”
林辰摇摇头，把紫外线灯递给她：“不怪你们，造假太逼真了。以后收货时照一下，就能辨真假。” 他的声音很轻，却没有再躲开对方的目光 —— 社恐的壁垒，在刚才的交锋中悄悄裂开了一道缝。
傍晚整理设备时，林辰的手机又响了。苏清月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透着沉重：“林辰，有个坏消息 —— 城郊镇卫生院用了假试剂盒，把三个早期患者判成阴性，其中一个老人今天咳血住院，确诊已经是中期了。”
林辰的手猛地攥紧，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我们现在就去补救！”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苏清月的声音软了些，“我已经协调了二十份正品试剂盒，明天一早派车送你过去。赵宇的防伪码模型也做好了，嵌了芯片加密算法，扫一下就能显示生产记录和设备适配度，我发你邮箱了。”
“不用派车，我现在就走。” 林辰抓起工具箱，“多耽误一分钟，就可能多一个人被耽误。”
张院长刚好走进来，听到这话立刻接过钥匙：“我送你们！卫生院的车熟路，晚上十点前就能到城郊镇！”
夜色渐浓，面包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林辰看着手机里的防伪码模型，苏清月的消息又弹了出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有任何情况随时打给我，我通宵等你消息。”
他指尖微动，回了句 “好”，抬头看向窗外 —— 月光洒在成片的麦田上，像铺了层银霜。李萌萌靠在副驾驶睡着了，张院长握着方向盘，嘴里哼着走调的乡村小调。林辰摸了摸胸口的芯片，突然明白：社恐或许会让他紧张，但 “守护” 这两个字，能让他生出无穷的勇气。
凌晨时分，面包车终于抵达城郊镇卫生院。王院长早已在门口等候，手里攥着被误诊老人的病历。林辰没歇口气，立刻蹲在测序仪前调试设备：“先给老人重新检测，其他患者明天一早再安排。”
当第一份检测报告打印出来，“早期肺癌” 的字样清晰可见时，王院长红了眼眶：“谢谢你，小林工程师，不然这老人就真被耽误了。” 林辰摇摇头，把防伪码教程递给他：“以后收货一定要验，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辰靠在墙上打了个盹。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清月发来的日出照片，配文：“防伪试剂盒已经开始生产，很快就能送到所有基层医院。你看，天亮了。”
他抬头看向窗外，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把卫生院的白墙染成金色。李萌萌揉着眼睛走过来：“林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市区？” 林辰笑了笑，指着正在排队的患者：“等把这些人都检测完。”
他不再像来时那样紧张，看着老人们颤巍巍递过来的体检表，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大爷，别慌，很快就好。” 阳光落在他脸上，胸口的芯片微微发烫，像是在为他的成长喝彩 —— 那个曾经连和陌生人说话都结巴的维修学徒，如今已经能站在基层医疗的第一线，用技术和勇气，为更多人撑起一片希望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