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送早餐的人换了。
不再是那个凶巴巴的女佣，而是管家亲自端着托盘上来。
托盘里的食物也丰盛了许多：红枣小米粥，蒸蛋羹，几样清淡的小菜，还有一杯鲜榨的橙汁。
“沈小姐，请用早餐。”管家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沈清欢看了一眼：“陆承渊吩咐的？”
管家点头：“先生特意交代厨房做的，都是对孕妇好的。”
沈清欢没说话，安静地开始吃。她必须吃，为了孩子。
吃到一半，她忽然问：“昨天那个送牛奶的女佣呢？”
管家的表情僵了一下：“她……被辞退了。”
“因为牛奶里加了芒果？”沈清欢抬眼看他。
管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先生查清楚了，是她自作主张，想给沈小姐一点‘教训’。先生很生气，已经处理了。”
沈清欢笑了。
看，只要陆承渊想查，什么都能查清楚。
那为什么昨天不查？为什么非要等到她受尽屈辱之后才查？
因为她不重要。因为江雪梨的眼泪更重要。
“我知道了。”沈清欢低下头继续吃粥，“你出去吧。”
管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沈清欢一个人吃完早餐，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花园。
江雪梨正在花园里喝茶，穿着漂亮的裙子，阳光照在她身上，美好得像一幅画。
而她呢？被困在这个房间里，像一只折翼的鸟。
下午，沈清欢被允许到花园散步——这是陆承渊的特许。
她慢慢走在石子小路上，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和新鲜空气。
小腹的隆起已经有些明显了，她把手轻轻放在上面，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个孩子，是她和陆承渊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清欢姐。”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清欢身体一僵，没有回头。
江雪梨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站着：“今天天气真好，是不是？”
“有事吗？”沈清欢冷淡地问。
江雪梨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戒指的事，是我误会你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场差点毁了沈清欢的闹剧，只是一场小小的误会。
沈清欢转过头看她：“江雪梨，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演。”
江雪梨的笑容淡了些：“清欢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戒指是怎么掉进沙发缝隙的，你心里清楚。”沈清欢直视她的眼睛，“你故意陷害我，想看陆承渊怎么羞辱我。现在目的达到了，开心吗？”
江雪梨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清欢姐，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呢？姐姐要是知道，会怪我的。”
“别拿你姐姐当挡箭牌。”沈清欢的声音冷了下来，“江雪宁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是这种人，才会真的难过。”
提到姐姐，江雪梨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沈清欢，”她不再伪装，声音里带着恨意，“你凭什么提我姐姐？要不是你，姐姐怎么会死？”
沈清欢的心脏像被重击了一下。
“我没有害死雪宁。”她一字一顿地说。
“可你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江雪梨逼近一步，眼神凶狠，“那天，你和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她见了你之后就跳楼了？沈清欢，你敢说和你无关吗？”
这个问题，像噩梦一样缠了沈清欢三年。
她无数次在深夜里惊醒，梦见雪宁从楼上跳下去的样子，梦见雪宁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
“我没有……”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我真的没有……”
“没有？”江雪梨冷笑，“那你告诉我，姐姐为什么会死？为什么？”
沈清欢答不上来。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那天，雪宁只是约她见面，说有事要告诉她。可她们还没说上几句话，雪宁就突然情绪激动，冲上了天台……
“说不出来了，对吗？”江雪梨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快意，“沈清欢，你欠我姐姐一条命。现在你所受的一切，都是你该还的债！”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在看见某个身影时，瞬间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清欢姐，我知道你恨我，怪我抢走了承渊哥……可是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啊……”
沈清欢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陆承渊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江雪梨护在身后。
“沈清欢！你又对雪梨做什么？！”他厉声质问。
沈清欢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陆承渊，”她轻声说，“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是坏人？”
陆承渊被她问得一愣。
“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觉得是我的错？”沈清欢继续问，“是不是江雪梨永远都是无辜的，我永远都是恶毒的？”
“我……”
“你不用回答。”沈清欢打断他，转身离开，“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的背影单薄而决绝，像一片随时会凋零的叶子。
陆承渊下意识地想追上去，却被江雪梨拉住了手臂。
“承渊哥，别去……清欢姐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去了她只会更激动……”江雪梨靠在他怀里，声音哽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清欢姐说话的……”
陆承渊低头看着怀里哭泣的江雪梨，又看向沈清欢远去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
他忽然想起沈清欢昨天说的话——“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从来没见过你。”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