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蓝星都市的霓虹透过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在天花板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芙宁娜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毕,穿着顾清辞为她准备的、质地柔软丝滑的淡蓝色真丝睡裙,站在主卧室门口,脚趾有些不安地蜷缩在柔软的地毯里。
(要……要和清辞一起……睡?)
这个认知让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五百年来,她早已习惯了沫芒宫那张空旷、冰冷、却也绝对私密的大床。
在枫丹,她是人人皆知的大明星,从未有过同榻而眠的经历。
而此刻,顾清辞已经靠在了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一侧,暖黄色的阅读灯勾勒出她清晰的侧脸轮廓。
她戴着细框眼镜,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文件,神情专注,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呆站在那里做什么?”
顾清辞头也没抬,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过来。”
(过、过去……)
芙宁娜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
左手腕上那副淡蓝色的手套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冰冷地提醒着她无法逃离的现实。
(要不是这个……本神明早就回提瓦特了!)
她心里又气又委屈,却又无可奈何。
“嘛……”
她试图找个借口,“本神明觉得……沙发或许更符合神明的格调……”
顾清辞终于从文件上抬起眼,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你需要充足的、高质量的睡眠,以应对明天的课程和排练。”
她放下文件,摘下眼镜,动作优雅,“而确保你‘乖乖’睡觉,也是我的责任之一。”
(责、责任?!)
(这算什么责任!)
芙宁娜的脸更红了,一半是羞,一半是恼。
“你……你这是囚禁!是亵渎神明!”
她色厉内荏地指控,声音却不自觉地变小。
顾清辞微微挑眉,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像是被她的反应取悦了,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是吗?”
她掀开自己身侧的被子,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低沉的磁性,
“那么,被囚禁的神明,你是选择自己过来,还是……我‘请’你过来?”
(“请”?!)
芙宁娜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顾清辞面无表情把她拎过去的画面,吓得她一个激灵。
(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屈服于那无声的压力(以及内心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弱的好奇),像一只警惕的、迈着小碎步的猫,极其缓慢地挪到了床边。
床垫因为她的重量微微下陷。属于顾清辞的那一侧,传来清淡的、类似雪松与书卷混合的冷香,让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僵硬地躺下,紧紧挨着床沿,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背对着顾清辞,把自己蜷缩起来,恨不得变成透明人。
(太近了……太近了……)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身后那平稳悠长的呼吸。
顾清辞关掉了阅读灯。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遥远的城市光晕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芙宁娜能感觉到身旁传来的温热体温,能闻到那萦绕不散的冷香,甚至能隐约听到纸张被轻轻放回床头柜的细微声响。
(她睡了吗?)
(应该睡了吧?)
芙宁娜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臂横了过来,并非拥抱,只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往床中央揽了揽,让她离开了危险的床沿。
“睡相不好,掉下去会着凉。”
顾清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近在耳畔,带着一丝刚躺下的慵懒,却依旧清晰。
(!!!)
芙宁娜浑身僵直,感觉被对方手臂碰到的地方像是着了火。
(她、她怎么知道……本神明偶尔是会滚一下……)
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只手便收了回去,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确保所有物安全的动作。
然而,那短暂的触碰和贴近,却让芙宁娜的脑子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脸颊滚烫,异色瞳在黑暗中瞪得大大的,睡意全无。
(完了……今晚别想睡了……)
她在心中哀叹,却也只能保持着那个被调整过的、依旧僵硬的姿势,在身旁之人平稳的呼吸声中,度过了漫长而煎熬的一夜。
……
第二天上午,芙宁娜顶着一对淡淡的黑眼圈,魂不守舍地坐在教室里,面前摊开着那份让她头痛欲裂的“波特五力模型”分析报告。
王教授的声音依旧如同催眠魔咒。
“……因此,在分析品牌的竞争环境时,我们需要重点关注潜在进入者的威胁,以及现有竞争者之间的 rivalry ……”
( rivalry …… rivalry ……)
芙宁娜的眼皮重如千斤,脑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
昨晚几乎彻夜未眠的疲惫,混合着金融知识的枯燥攻击,让她最后的意志力摇摇欲坠。
(不行……不能睡……)
(可是……真的好困……好想回提瓦特那张大床上……哪怕被那维莱特追问也好啊……)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文字和图表开始旋转、融合……
就在她的额头即将再次与桌面进行亲密接触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强烈、无比熟悉的感应,如同警钟般在她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她“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灵魂——在提瓦特,在沫芒宫,在她那间专属休息室的门外,那维莱特正抬起手,准备敲响她的房门!
(那维莱特?!)
(他找我?!现在?!)
芙宁娜猛地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惊醒,瞬间坐得笔直,异色瞳因惊骇而收缩,脸色煞白。
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碎她的肋骨。
完了!
他就要发现我不在了!
她下意识地想抬起左手打响指——却只摸到了腕间那冰冷坚硬的“镣铐”!
(回不去!我回不去!)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让她四肢冰凉,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维莱特的手指,离她的房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