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三足之势
白玉轩的突然介入，如同在即将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一滴冷水，场面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他脸上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此刻在周凌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眼。
“白玉轩！”周凌咬牙切齿，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你千机阁是要与我玄机阁为敌吗？”
白玉轩折扇轻摇，笑容不变：“周少爷言重了。坊市有坊市的规矩，黑山坊市虽是无主之地，却也讲究个先来后到，价高者得，乃至…技高者得。墨尘道友凭本事得来的令牌，你玄机阁想要，也得按规矩来，这般强取豪夺，岂不是坏了大家的兴致，也堕了玄机阁的名声？”他话语温和，却字字带刺，将周凌的行为定性为破坏规矩，站在了道理的上风。
周凌气得浑身发抖，但他深知千机阁的底蕴不弱于玄机阁，白玉轩身旁那黑衣护卫的气息更是深不可测，真动起手来，自己这边未必能占到便宜。他死死攥紧拳头，目光在楚渊、洛雨和白玉轩三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狞笑一声：“好！好一个千机阁！白玉轩，还有你这个叫墨尘的小子，本少爷记下了！山不转水转，我们走着瞧！”
说罢，他狠狠瞪了众人一眼，带着吴老和两名护卫，悻悻然地转身离去，背影充满了不甘和怨毒。围观人群见热闹散去，也纷纷低声议论着散开，但楚渊和洛雨这两个名字，显然已在这小小的坊市中传开。
危机暂时解除。
楚渊转身，对白玉轩拱手道：“多谢白公子出手解围。”
白玉轩笑着还礼：“墨尘道友客气了。即便白某不出声，以道友和这位姑娘的身手，周凌也讨不到好。我不过是看不惯他仗势欺人，开了个口而已。”他话语谦逊，既卖了人情，又捧了楚渊二人，手段圆滑至极。
楚渊心知肚明，白玉轩此举绝非单纯路见不平，更多的是投资和示好。他也不点破，顺势问道：“白公子方才提及‘规矩’，不知这黑山令，除了从余老这等高人手中换取，还有其他途径可获得？”
白玉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道友果然心思通透。不错，黑山令虽稀缺，但也并非只有一条路。三日后迷雾峡谷屏障减弱时，坊市中央的‘斗法台’会开启，届时会有一些令牌作为赌斗彩头出现。此外，一些大型佣兵团或宗门队伍，有时也会招募临时的高手，承诺事后分享峡谷中的收获，这也算是一种‘途径’。”
他顿了顿，看向楚渊，意味深长地道：“不过，这些途径要么需要实力碾压，要么需要依附他人，风险不小，且所得份额有限。像道友这般，能凭自身技艺直接换取令牌，才是最能掌握主动的上策。”
楚渊微微颔首，白玉轩这话倒是实情。靠自己，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多谢白公子告知。”楚渊再次道谢，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等还需为峡谷之行做些准备，就此别过。”
白玉轩也不挽留，笑道：“道友请便。若在坊市中有什么需要，可来东头百草堂寻我。预祝道友峡谷之行，满载而归。”他拱手作别，带着黑衣护卫潇洒离去，分寸拿捏得极好，既表达了善意，又不过分热情惹人怀疑。
待白玉轩走远，洛雨才轻声道：“此人八面玲珑，心思深沉，与之交往需多留个心眼。”
楚渊点头：“嗯。他是在投资，赌我们的未来。目前来看，善意多于恶意，可谨慎接触，但不可全信。”他看了一眼手中冰冷的黑山令，“当务之急，是利用这三天时间，做好万全准备。独眼老余提到的‘蚀魂阴风’、‘幻影妖’和‘空间裂缝’，每一样都凶险万分。”
两人不再耽搁，迅速离开了坊市中心区域，找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楚渊布下简单的隐匿阵法后，便开始清点物资，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他首先拿出那枚净源符的“边角料”——一小块炼制时裁剪下来的、蕴含着一丝微弱净化之力的竹膜碎片。他尝试将一缕神识注入其中，竹膜微微发光，散发出清凉的气息，确实对神魂有微弱的安抚作用。
“或许…可以尝试制作一些简易的‘清心符’，应对阴风中的神魂侵蚀。”楚渊心中构思着。他拥有源纹之种，对符箓之道有着天生的优势，虽然只是初次尝试炼制此类辅助符箓，但有净源符的成功经验在前，仿制简化版并非不可能。
接着，他又拿出一些得自刘琨和李家修士储物戒的材料，其中有不少坚固的金属和兽骨。“需要打造几面能够抵挡物理攻击和能量冲击的简易盾牌，应对可能的空间裂缝和妖兽袭击。”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枚得自庞大兽尸的暗银色金属碎片上。这碎片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指向山脉深处。“此物与圣墟有关，或许在关键时刻能起到指引作用。”
三天时间，异常宝贵。楚渊决定，第一天用来尝试制作清心符和简易盾牌；第二天深入熟悉黑山令的运用，并尽可能收集更多关于迷雾峡谷的情报；第三天则调整状态，将自身灵元和神识恢复到巅峰。
计划已定，楚渊便沉浸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之中。洛雨则负责警戒，同时也在默默淬炼剑意，适应此地诡异的能量环境，她的剑心在这种压力下，似乎变得更加凝练。
就在楚渊刚完成第一枚粗糙但有效的清心符时，他怀中的黑山令忽然轻微震颤了一下，一股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
“明日辰时，坊市斗法台，黑山令争夺战开启。持令者，可旁观。”
楚渊眼中精光一闪。看来，这三天并不会平静。观摩他人的争夺战，不仅能提前了解潜在对手的实力，更能直观地感受迷雾峡谷入口处的危险程度——因为斗法台的模拟环境，往往与真实险地有关。
“风雨欲来啊。”楚渊握紧了黑山令，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