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渔村的晒场上，晒满了蜜饯果。青绿色的梅子裹着晶亮的糖霜，橙黄色的芒果干卷成半透明的圆筒，还有拳头大的野山枣，被晒得皱巴巴的，却透着浓郁的甜香。阿木和几个半大孩子正蹲在晒场边，用小竹耙把蜜饯果翻得匀些，见灵逸和白璃走来，阿木手里的竹耙“当啷”掉在地上，拉着身边的伙伴就往屋里喊：“族长！共主和神仙姐姐来啦！”
老族长趿着草鞋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没包完的蜜饯果。他把蜜饯果往腰间一塞，搓着手迎上来，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花：“共主，神仙姐姐，可把你们盼来了！我让老婆子把最好的蜜饯都装好了，甜得能粘住舌头！”
白璃眼尖，早看见晒场边摆着个陶瓮，瓮口飘出的甜香比刚才更浓。她拉着灵逸的袖子往陶瓮边走，九尾在身后轻轻晃着，像只馋嘴的小兽：“是用南境的‘霜糖’腌的吧？我闻着有霜糖的清甜味。”
“神仙姐姐好鼻子！”老族长跟着点头，“这霜糖是去年冬天从山涧的冰花上刮的，拌着蜜饯果腌了三个月，今早刚开封呢！”他说着掀开陶瓮的盖子，里面果然是码得整整齐齐的蜜饯果，每一颗都裹着厚厚的糖霜，阳光一照，亮晶晶的像撒了把碎钻。
白璃捏起一颗梅子，凑到鼻尖闻了闻，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刚要往嘴里放，忽然想起什么，转头把梅子递到灵逸嘴边：“共主，你先尝。”
灵逸看着她指尖的梅子，糖霜沾在她指腹上，像落了点细雪。他微微低头，咬了一小口——酸甜的梅肉混着霜糖的清甜，在舌尖化开，连带着连日来处理灾害的疲惫，都轻了大半。“确实甜。”他望着白璃笑，“比天界的琼浆甜。”
白璃被他夸得眉开眼笑，自己也捏起一颗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嚼着，尾巴尖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老族长在一旁看着，悄悄拉了拉身边的老婆子，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透着欣慰——谁能想到威严的灵族共主，在九尾狐仙子面前，竟温和得像块暖玉呢？
正热闹着，灵逸腰间的灵枢佩忽然亮了。
淡金色的灵光在玉佩上流转，映得他指尖的灵纹也微微发烫。灵逸捏着玉佩的手紧了紧，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眼神沉了下来——灵枢佩是灵族共主的信物，只有万不得已时，各境的灵族长老才会动用灵力传讯。
“怎么了？”白璃察觉到他的异样，把嘴里的蜜饯果咽下去，凑过来问。
灵逸没说话，指尖凝出一道灵纹按在灵枢佩上。玉佩上的灵光骤然亮起来，化作一道虚影落在地上——是西境的灵族长老玄柏，他平日里总爱穿件墨绿色的道袍，此刻却衣衫凌乱，鬓角还沾着血，脸上满是急色。
“共主！”玄柏的声音带着喘息，虚影都在微微晃动，“西境‘万妖窟’出事了！窟底的‘镇妖石’裂了，里面的妖物跑出来了大半，已经毁了三个镇子！弟子们快拦不住了，求共主速来支援！”
虚影说完，“嗤”地一声散了。灵逸捏着灵枢佩，指节泛白——万妖窟是上古时期封印妖物的地方，镇妖石更是用灵族本源灵力凝成的，怎么会突然裂开？
“西境出事了？”白璃也收了笑意，九尾绷得紧紧的，“万妖窟的妖物若是全跑出来，可不是南境这点灾害能比的。”
灵逸点头，转身对老族长拱了拱手：“族长，多谢款待，只是西境有急，我与白璃需即刻动身。”
“共主尽管去！”老族长连忙摆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塞到白璃手里，“这是刚装的蜜饯果，路上吃！共主和神仙姐姐可要当心啊！”
白璃接过布包，捏了捏老族长的手：“放心吧，我们会没事的。”她转头看向灵逸，眼里的担忧都化作了坚定，“走吧，共主。”
灵逸握住她的手，指尖的灵纹亮起来。两人脚下腾起云气，往西境的方向飞去。风吹起白璃的衣摆，布包里的蜜饯果甜香飘出来，混在云气里，成了这匆忙行程里一点温柔的甜。
往西境去的路上，灵逸一直在用神识探查万妖窟的情况。
万妖窟在西境的“黑风岭”深处，岭上常年刮着黑风，风里裹着碎石和沙砾，寻常修士靠近都难。窟底的镇妖石裂了道丈宽的口子，那些被封印了上万年的妖物正从裂口里往外涌——有长着九个脑袋的“九头蛇”，喷出来的毒雾能把石头都腐蚀成灰；有长着翅膀的“骨鹰”，翅膀一扫就能掀翻一座小房子；还有无数像老鼠一样大的“血虱”，成群结队地啃食生灵，所过之处只剩下白骨。
“玄柏长老带了西境一半的灵族修士在黑风岭外布了结界，”灵逸沉声道，指尖的灵纹映出结界的景象——淡绿色的结界上布满了裂痕，玄柏正站在结界中央，用自己的灵力修补裂痕，可妖物撞得太猛，刚补好一道，又裂了三道，“但结界撑不了多久，我们得快点。”
白璃往他身边靠了靠，九尾的灵力往他掌心涌去——她知道灵逸刚才为了探查情况，耗了不少灵力。“我记得万妖窟的镇妖石是用‘灵髓玉’做的，”她轻声道，“灵髓玉最怕的是‘噬灵火’，难道是有人用噬灵火毁了镇妖石？”
灵逸点头：“很有可能。噬灵火是上古妖火，能吞噬灵力，除了几个老怪物，没谁能驾驭。只是……谁会冒险去毁镇妖石？这些妖物跑出来，对他们也没好处。”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下方传来一阵惨叫。
灵逸低头望去，只见下方是个叫“青石镇”的小镇。镇外的结界已经破了，一群血虱正往镇里涌，村民们慌不择路地往屋里跑，可血虱跑得太快，转眼就追上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妇人把孩子往身后一推，自己转身挡在血虱面前，眼看就要被血虱啃食——
“别动！”白璃低喝一声，指尖的狐火猛地往下降去。
银白色的狐火像一道闪电，落在血虱群里。血虱最怕的就是狐火这种至阳至纯的灵力，被狐火一烧，“吱吱”地惨叫着化成了灰。白璃又挥手放出几道银白的灵力，在镇外凝成一道临时的结界，把剩下的血虱挡在了外面。
“多谢神仙姐姐！”那被救的妇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磕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灵逸落在镇中心的空地上，指尖凝出灵纹往四周散去——灵纹落在村民身上，能暂时护住他们的心神，也能驱散身上沾到的妖气。“大家别怕，”他声音温和却有力量，“待我与白璃处理完万妖窟的事，就来彻底清剿这些妖物。”
村民们见是灵族共主，都安定了些。一个瘸腿的老木匠拄着拐杖走过来，颤巍巍地递上碗清水：“共主，神仙姐姐，喝口水吧。刚才那些虫子太吓人了，若不是你们来，我们这镇子怕是要没了。”
灵逸接过清水，刚要道谢，忽然注意到老木匠的拐杖——那拐杖是用黑檀木做的，杖头却嵌着块暗红色的石头，石头上隐约有黑色的纹路，像极了噬灵火灼烧后留下的痕迹。
“这石头是哪里来的？”灵逸指着杖头的石头问。
老木匠愣了愣，摸了摸杖头：“这是前几日在黑风岭边捡的。那日黑风岭那边亮了下红光，像是着火了，我寻思着去捡点烧剩下的木头，就看见这石头掉在地上，看着好看，就嵌在拐杖上了。”
红光？灵逸和白璃对视一眼——噬灵火燃烧时，就是暗红色的光。看来镇妖石确实是被噬灵火毁的，而且毁镇妖石的人，很可能就在黑风岭附近。
“我们得快点去黑风岭。”灵逸把清水递给白璃，两人再次腾起云气。这次他们没再耽搁，灵逸周身的灵纹亮得像团金色的光，带着白璃往黑风岭飞去，连风都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黑风岭外，结界已经快撑不住了。
九头蛇用尾巴抽打着结界，每抽一下，结界就剧烈地晃动一次，淡绿色的灵光像水波一样荡漾开，眼看就要碎了。玄柏吐了口血，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咬着牙把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结界——他身边的灵族修士已经倒下了大半，剩下的也都带了伤，若不是靠着一股韧劲撑着，结界早就破了。
“长老！要不我们退吧！”一个年轻的灵族修士喊着，他的胳膊被骨鹰的爪子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正顺着胳膊往下淌，“再撑下去，我们都要没命了！”
玄柏瞪了他一眼：“退？我们退了，身后的镇子怎么办？那些村民怎么办？共主很快就来了，我们再撑一会儿！”
他话音刚落，结界“咔嚓”一声，裂开了道更大的口子。九头蛇的尾巴趁机伸了进来，往玄柏扫去——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灵纹突然飞过来，“砰”地撞在九头蛇的尾巴上。九头蛇惨叫一声，尾巴被灵纹烫得冒出了黑烟，连忙缩了回去。
玄柏抬头，看见灵逸和白璃正站在云气上。灵逸周身的金色灵纹像一张网，罩在结界外，把那些撞结界的妖物都挡了回去；白璃手里的狐火燃得旺，正往骨鹰群里扔，每一团狐火都能烧死好几只骨鹰。
“共主！”玄柏又惊又喜，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您可来了！”
“辛苦你了。”灵逸落在玄柏身边，指尖的灵纹往结界上一按，淡绿色的结界瞬间被金色的灵光包裹，那些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你先带弟子们退到后面疗伤，这里交给我和白璃。”
玄柏还想说什么，被白璃推了一把：“快去！留着力气后面还有用呢！”她转头看向那些妖物，眼里的冷意像冰，“这些丑东西，正好让我练练手。”
她说着，九尾猛地舒展开来。这次她没再收着灵力，九条银白色的尾巴在空中展开，像九道巨大的屏障，每一片尾巴尖都凝着一团狐火。她轻轻一抖尾巴，无数团狐火像流星雨一样往妖物群里落去，烧得妖物们“吱吱”惨叫，连九头蛇都被狐火逼得往后退了退。
灵逸则走到结界中央，双手结印。十二道灵纹在他头顶盘旋，渐渐化作一根巨大的金色长针——那是灵族的“锁灵针”，能锁住妖物的灵力。他把锁灵针往万妖窟的方向一指，长针“嗖”地飞了出去，插进了镇妖石的裂口里。
锁灵针一插进裂口，原本往外涌的妖物突然停住了。它们像是被无形的线捆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身上的妖气也开始慢慢消散。
“这是……”白璃愣了愣，停下了扔狐火的动作。
“锁灵针能暂时锁住镇妖石的灵力外泄，”灵逸解释道，“也能困住没跑出来的妖物。但这只是暂时的，要彻底修好镇妖石，还得找到毁它的人，问清楚他用了多少噬灵火。”
他话音刚落，黑风岭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又尖又细，像指甲刮过玻璃，听得人头皮发麻。
“灵族共主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锁灵针。”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从黑风岭里走出来，他的脸藏在黑袍的兜帽里，看不清样貌，只能看见他手里拿着个暗红色的火把，火把上燃着暗红色的火——正是噬灵火，“可惜啊，太晚了。”
“是你毁了镇妖石？”灵逸的声音冷了下来，金色的灵纹在他周身转动，随时准备出手。
黑袍人“嗤”笑一声：“是又怎样？镇妖石压了那些妖物上万年，也该让它们出来透透气了。灵族共主，你守着这万界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一起，让这些妖物把这腐朽的世界搅个天翻地覆，多有趣？”
“有趣？”白璃往前一步，九尾的狐火燃得更旺了，“你知不知道刚才青石镇差点被血虱啃成白骨？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你毁了镇妖石家破人亡？你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东西，也配谈有趣？”
黑袍人似乎被白璃的话激怒了，兜帽下的气息变得阴冷起来：“九尾狐？不过是只偷了天地灵气的小畜生，也敢教训我？”他猛地举起手里的噬灵火，往白璃扔去，“给我去死吧！”
暗红色的火焰带着刺鼻的妖气，往白璃扑去。白璃想躲开，却发现脚下的土地突然冒出无数黑色的藤蔓，缠住了她的脚踝——是黑袍人早就布下的陷阱！
“白璃！”灵逸瞳孔一缩，想也没想就往白璃身边冲去。他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白璃面前，金色的灵纹在他后背凝成一道屏障。噬灵火撞在屏障上，“滋滋”地燃烧起来，金色的灵光被噬灵火一点点吞噬，疼得灵逸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血。
“共主！”白璃急得眼睛都红了，九尾猛地往藤蔓上抽去，银白的灵力炸开，终于把藤蔓挣断了。她扶住灵逸，手碰到他后背的衣服，烫得像火——噬灵火已经透过灵纹屏障，灼伤了他的皮肉。
“我没事。”灵逸按住她的手，声音虽然虚弱，眼神却依旧坚定，“他的目标是我，你趁机……”
他话没说完，黑袍人又笑了起来：“真是感人啊！灵族共主为了只狐狸，连命都不要了？也好，今日我就把你们俩一起杀了，拿你们的灵力去喂那些妖物！”他说着，又举起了噬灵火，这次的火焰比刚才更旺，几乎要把半边天染成暗红色。
灵逸咬着牙，刚要凝聚灵力，忽然感觉到掌心一暖——是白璃的灵力涌了过来。她的灵力不像灵族的灵力那么温和，却带着一股韧劲，顺着他的经脉往他后背流去，竟慢慢把噬灵火的妖气逼退了些。
“共主，你说过的，要一起处理灾害的。”白璃的声音贴在他耳边，软乎乎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次也一样，我们一起。”
灵逸转头，看见白璃眼里的光——那光里有担忧，有愤怒，却没有一丝害怕。他忽然笑了，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指尖的灵纹重新亮起来，这次的灵光里，竟掺了些银白色的狐火灵力。
“好，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前冲去。灵逸的金色灵纹和白璃的银白狐火交织在一起，像一道金白相间的闪电，往黑袍人撞去。黑袍人没想到他们伤成这样还能反击，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金白相间的灵光撞个正着，“啊”地一声惨叫，被撞飞出去，手里的噬灵火也掉在了地上。
灵逸趁机指尖一弹，一道金色的灵纹飞出去，缠住了噬灵火的火把。他把火把往怀里一收，用灵纹封印起来——没有了火把，噬灵火就成了无根之火，很快就会熄灭。
黑袍人从地上爬起来，兜帽掉了，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他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死死地盯着灵逸手里的火把，眼里满是怨毒：“你敢收我的噬灵火！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着，身体突然开始扭曲，皮肤裂开，露出里面黑色的鳞片——原来他不是人，是条修炼了上万年的“黑鳞蛇妖”。他猛地往万妖窟的方向跑去，想钻进镇妖石的裂口里躲起来。
“想跑？”白璃冷笑一声，九尾一甩，一道银白的狐火鞭抽了过去，正好抽在黑鳞蛇妖的尾巴上。黑鳞蛇妖惨叫一声，跑得更快了，眼看就要钻进裂口里——
“锁灵针，收！”灵逸低喝一声。
插进镇妖石裂口的锁灵针突然亮起来，猛地往回收缩。随着锁灵针的收缩，镇妖石的裂口也在慢慢愈合。黑鳞蛇妖的半个身子刚钻进裂口里，裂口就“咔嚓”一声合上了，把他卡在了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不——！”黑鳞蛇妖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灵逸走到他面前，指尖的灵纹按在他的头上：“说，你用了多少噬灵火毁镇妖石？还有没有同党？”
黑鳞蛇妖咬着牙，不肯说话。白璃抬手，一团狐火悬在他头顶：“你要是不说，我就把狐火塞进你嘴里，让你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狐火的温度烤得黑鳞蛇妖头皮发麻，他终于怕了，哆哆嗦嗦地说：“我……我只用了半瓶噬灵火……没、没有同党……是我自己想毁了镇妖石，让妖物出来作乱，这样灵族就没空管西境，我就能趁机占了黑风岭……”
灵逸探查了他的识海，确认他没说谎，才松了口气。半瓶噬灵火虽然伤了镇妖石，但只要用灵族的“灵髓膏”涂抹，过几日就能彻底愈合。
“玄柏长老，”灵逸喊了一声，“带弟子们过来，把这蛇妖押回灵族圣地，关入‘锁妖塔’，永世不得出来。”
玄柏连忙带着弟子们过来，用灵纹锁链把黑鳞蛇妖捆了起来。黑鳞蛇妖还在不停地挣扎咒骂，却被弟子们堵住了嘴，拖了下去。
灵逸这才松了口气，身体一晃，差点栽倒。白璃连忙扶住他，发现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心疼得眼圈都红了：“都怪我，要不是我被藤蔓缠住，你也不会受伤。”
“不怪你。”灵逸握住她的手，笑得有些虚弱，“是我自己要护着你的。”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布包，蜜饯果的甜香还在，“而且……蜜饯果还没吃完呢，我可不能倒下。”
白璃被他逗得又想哭又想笑，从布包里捏出颗蜜饯果塞进他嘴里：“快吃点甜的补补。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带你去西境的‘温泉谷’，那里的温泉能治外伤，泡几天就好了。”
“好。”灵逸含着蜜饯果，点了点头。阳光透过黑风岭的缝隙照下来，落在他和白璃身上，金色的灵纹和银白的狐火交织在一起，像一对照亮西境的光。
接下来的几日，灵逸和白璃一直在黑风岭处理后续的事。
灵逸用灵族的灵髓膏修补镇妖石的裂口，白璃则带着玄柏长老和弟子们清剿散落在西境的妖物。青石镇的血虱被狐火彻底烧干净了，老木匠还特意给白璃送了把嵌着彩石的梳子，说是用黑檀木做的，能安神；被九头蛇毁了的三个镇子，灵逸用灵纹修复了房屋，还派了灵族修士留下帮忙重建，村民们都跪在镇口，往他们手里塞刚蒸好的馒头。
忙到第五日，西境终于安定了。灵逸后背的伤也在白璃的照料下好了大半，只是还有些浅淡的疤痕。
“走吧，去温泉谷。”白璃拉着灵逸的手，往西境的深处走去。温泉谷在黑风岭的另一边，谷里长满了开着粉色小花的温泉草，草间冒着热气腾腾的温泉，泉水是淡蓝色的，像淬了冰的玉。
灵逸脱了外袍，坐在温泉里，温热的泉水漫过肩膀，带着淡淡的硫磺香，把后背的酸痛都泡得轻了。白璃坐在他对面，正用树枝拨弄着温泉里的花瓣，花瓣飘在水面上，像撒了把粉色的雪。
“共主，”白璃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你说……以后还会有这样的灾害吗？还会有像黑鳞蛇妖这样的人吗？”
灵逸看着她，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他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会的。只要这万界还在，就总会有灾害，有坏人。”
白璃往他怀里缩了缩：“那我们岂不是永远都忙不完？”
“是忙不完。”灵逸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但也没关系。你看，南境的渔民会给我们晒蜜饯果，西境的村民会给我们送馒头，阿木和阿丫会盼着我们回去看他们。我们守护的，不只是这万界的土地，还有这些温暖的人。”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白璃的眼睛，眼里的温柔像温泉里的水：“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你。”
白璃愣了愣，抬头看他。阳光透过温泉谷的雾气照进来，落在他眼里，像落了两颗星星。她忽然笑了，凑上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就像他当初尝蜜饯果时一样，带着点清甜的香。
“嗯，你有我。”她把脸埋在他怀里，九尾在温泉里轻轻晃着，溅起细小的水花，“以后不管是南境的灾害，还是西境的妖物，我们都一起面对。”
灵逸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些。温泉里的水冒着热气，把两人的影子映在水面上，像一幅融在一起的画。远处的黑风岭还在刮着黑风，但温泉谷里却暖融融的，连风都带着甜香——那是蜜饯果的甜，是花瓣的香，也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最温柔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