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积雪被寒风卷成细碎的雪雾，夜珩将纳兰昼玉送至门口，指尖还残留着方才递暖炉时触到的微凉温度。
目送那道月白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才收回目光，掌心的暖玉珠轻轻发烫，像是在反复描摹那人眼底的温柔。
“少爷，咱们该去百草堂了。”
青竹攥着药囊快步上前，赤焰从她袖口探出头，火红的狐耳抖了抖，对着夜珩软声道：“夜珩大人，那掌柜要是敢刁难，我就烧了他的柜台！”
夜珩失笑，屈指轻弹了下赤焰的耳朵：“别胡闹，先去看看情况。”
他想起方才纳兰昼玉叮嘱的话——“百草堂苟掌柜是太子亲信，若遇麻烦不必硬扛”，心里已多了几分计较。
青龙帝国的主街覆着薄雪，两侧商铺大多挂着棉帘，唯独百草堂的朱漆门敞开着，药香混着寒气飘出来。
夜珩刚跨进门，便见柜台后坐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一身藏青锦袍，指节上套着玉扳指，正是苟掌柜。
苟掌柜抬眼扫来，目光在夜珩身上打了个转，随即嗤笑一声，手里的算盘珠子噼啪作响：“我当是谁，原来是夜家那有名的‘废物’。怎么，今日不躲在屋里啃冷馒头，敢来百草堂凑热闹了？”
这话尖酸刺耳，青竹当即攥紧了拳头，赤焰的狐毛都竖了起来，却被夜珩用眼神按住。
他缓步走到柜台前，声音平静：“取一瓶清灵露。”
“清灵露？”
苟掌柜放下算盘，身子往前探了探，眼底满是嘲讽，“夜公子怕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清灵露是灵者修士才能用的东西，你一个连灵徒都没突破的废物，买去当糖水喝？”
周围几个抓药的客人闻声看过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像细针一样扎过来。
夜珩指尖微动，金色灵力在掌心悄然流转，面上却依旧淡然：“买不买是我的事，付得起钱便是。”
“付钱？”
苟掌柜猛地拍了下柜台，玉扳指撞在木头上发出脆响，“好啊！想要清灵露也可以，拿十颗灵徒内丹来换！”
这话一出，连旁边抓药的老修士都倒吸一口凉气。
灵徒内丹虽不算稀有，可十颗足够寻常修士攒上个把月，苟掌柜分明是故意刁难。
青竹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挡在夜珩身前，杏眼圆瞪：“苟掌柜，你这是仗势欺人！清灵露市价不过三颗中品灵石，你凭什么要十颗灵徒内丹？”
“凭什么？”
苟掌柜冷笑，指了指货架上摆着的几株翠绿草药，“就凭我这百草堂是青龙帝国的老字号！你家少爷是废物，还不准我抬价了？有本事你们就别买，没本事就少在这撒野！”
夜珩眸色微沉，正要开口，却见青竹突然转向货架，快步走了过去。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色小铲，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那几株“混沌草”，指尖泛起淡淡的绿光——那是木系修士特有的“草药辨真术”。
不过片刻，青竹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捏起一株草药，转身对着苟掌柜厉声喝道：“苟掌柜，你竟敢用毒灵草冒充混沌草！”
这话像惊雷般炸在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那几株草药上。苟掌柜脸色一变，强装镇定：“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明明是上好的混沌草，能提纯灵力，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胡说？”
青竹将草药举到众人面前，指尖的绿光更亮了些，“大家看！混沌草的叶脉是淡金色，根须呈螺旋状，而这株毒灵草，叶脉是暗紫色，根须里藏着细如发丝的毒筋！若是误食，轻则灵力逆行，重则筋脉寸断，当场爆体而亡！你以次充好，还敢说是老字号，这百草堂是不想开了吗？”
她声音清亮，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旁边一个穿蓝布衫的修士凑过来细看，脸色骤变：“没错！我去年就见过毒灵草，和这一模一样！苟掌柜，你这是要害死人啊！”
苟掌柜的额头渗出冷汗，手忙脚乱地想去收货架上的草药，却被青竹一把拦住。
“怎么？想销毁证据？”
青竹眼神锐利，“今日这事若是传出去，别说你这百草堂，就是你背后之人，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就在苟掌柜慌得不知所措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说得好！百草堂仗势欺人，还卖毒草害人，我来作证！”
夜珩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个穿浅绿衣裙的少女，发间别着一支玉簪，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
她快步走进来，对着众人拱手：“在下苏晴，灵师二星，今日本是来买木系灵草，却没想到撞见这种事。方才青竹姑娘说的句句属实，这毒灵草我在古籍上见过，确实有剧毒！”
站在一旁未说话的夜珩心里惊讶， 灵师二星的身份分量可不轻。
果不其然！
苏晴一开口，周围的客人顿时炸开了锅。
“原来真是毒草！还好没买！”
“苟掌柜太黑心了，以后再也不来这百草堂了！”
苟掌柜的脸从红变青，再从青变白，他死死盯着夜珩，牙齿咬得咯咯响，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夜珩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里没有半分快意，只觉得可笑——太子派来的人，竟只有这点手段。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腰间佩着一把短刀，领口绣着一朵暗金色的凰纹。
暗卫径直走到夜珩面前，双手递上一个精致的木盒，声音低沉：“夜公子，殿下吩咐，将您要的混沌草和清灵露送来。”
夜珩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面的温度，心里忽然一暖。
他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株真正的混沌草，叶片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旁边摆着一瓶莹白的清灵露，瓶身上刻着细密的符文，显然是精心炼制的上品。
苟掌柜看到那凰纹时，双腿已经开始发抖。
他当然知道这暗卫的身份，那是摄政王纳兰昼玉的贴身暗卫，寻常时候连太子都见不到。
此刻暗卫亲自给夜珩送东西，傻子都能看出夜珩和摄政王的关系不一般。
“你……你……”
苟掌柜张了张嘴，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连站都站不稳了。
夜珩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对着苏晴拱手：“多谢苏姑娘方才仗义执言。”
苏晴摆摆手，眼底带着几分好奇：“夜公子不必客气，倒是我没想到，你竟与摄政王殿下相识。”
她早就听说过夜珩是“废物”的传闻，可今日见他面对刁难时从容不迫，还有摄政王的暗卫为他送东西，显然不是传闻中那般无能。
夜珩笑了笑，没有多解释，只道：“日后若有需要，苏姑娘可去幸福客栈找我。”
说完，他带着青竹转身向外走。
经过苟掌柜身边时，青竹故意停下脚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苟掌柜，记得把那些毒灵草扔了，别再害人了。不然下次再来，可就不是只拆穿这么简单了。”
苟掌柜浑身一颤，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夜珩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店里的客人见状，也纷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不过片刻，热闹的百草堂就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苟掌柜一个人，对着满架的草药发呆。
门外，寒风依旧，却吹不散夜珩心头的暖意。
他握着手中的木盒，指尖传来的温度与掌心的暖玉珠相互呼应。
青竹蹦蹦跳跳地跟在旁边，兴奋地说：“少爷，你没看见苟掌柜那副模样，简直要吓尿了！还有殿下，居然特意让暗卫送东西来，也太贴心了吧！”
赤焰也从袖口探出头，附和道：“就是就是！夜珩大人，殿下肯定是喜欢你！”
夜珩耳尖微热，轻咳一声：“别胡说，殿下只是顺手帮忙。”
话虽如此，他却忍不住想起方才在屋里，纳兰昼玉眼底的温柔，还有那句“若真能解开，你想要什么谢礼”。
【啧，宿主，嘴硬心软可不好。人家都特意让暗卫送东西了，这明显是在意你啊。】
系统“宙”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调侃。
夜珩脸一黑：【闭嘴，再废话就把你关起来。】
【切，我说的是实话。】
系统嘀咕了一句，没再说话。
夜珩抬头望向摄政王府的方向，雪雾中，那座宏伟的府邸若隐若现。
握紧了手中的木盒，心里暗暗想道：纳兰昼玉，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解开你的嗜心炼，让你不再受那锁链之苦。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我想要的谢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