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那女人，像一阵裹着冰碴子的风，来了又走，没留下什么痕迹，却让空气里的温度降了好几度。苏夜没太把她的“警告”当回事，但心里那根弦，还是悄无声地绷紧了些。官方的人盯上他，总归不是啥好事，意味着他以后办事，得更小心，更干净。
东城阿彪那边，吃了那么大个瘪，几天没动静，苏夜就知道，这事儿没完。道上混的，讲究个脸面，手下最能打的马仔被一拳废了，他要是屁都不放一个，以后也别在东城混了。
果然，平静了不到一个礼拜。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连野猫都缩在墙根底下懒得叫唤。“回春堂”早已熄了灯，黑漆漆一片，只有后院里苏夜住的那间厢房，还透出点微弱的光。
守夜的是小顺和另一个叫老黑的伙计，两人在前堂打了地铺，睡得正沉。突然，老黑耳朵动了动，猛地睁开眼，他以前在部队干过侦察兵，警觉性比一般人高得多。他轻轻推醒旁边流哈喇子的小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外面。
小顺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侧耳细听。
外面，有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止一个！正朝着后院摸过来！
两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老黑摸出枕头底下藏着的对讲机，就想给后院示警。可还没等他按下通话键——
“嗖！嗖！”
两道破空声响起！
紧接着是两声闷哼，小顺和老黑只觉得脖子上一麻，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随即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他们甚至没看清袭击来自哪里。
后院厢房里，正盘膝坐在床上，尝试引动体内那丝微弱气流的苏夜，猛地睁开了眼睛。
来了！
他甚至没起身，精神力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出去，瞬间就“看”清楚了外面的情况——五个黑影，动作矫健得像狸猫，已经翻过院墙，落地无声。其中两个手里拿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另外三个则反握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呈一个半包围的态势，朝着他这间厢房摸了过来。
杀气，很浓。
不是普通混混那种咋咋呼呼的杀气，而是带着一股子血腥味的、经过专业训练的冷冽杀意。
阿彪手下还有这种人才？苏夜有点意外。看来这江城的水，比他想的还要浑点。
他依旧没动，只是悄无声息地下了床，隐入了房间最黑暗的角落，气息收敛得如同顽石。
“吱呀——”
厢房那扇老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用某种工具，悄无声息地撬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出现，月光趁机溜进来一小缕，在地上拉出一道惨白的光痕。
一个握着匕首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侧身闪了进来，动作干净利落，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房间。借着那点微光，他看到了空荡荡的床铺。
人呢？
他心头刚升起这个疑问。
就在他身后，那一片浓郁的黑暗里，一只冰冷的手，如同从地狱探出，悄无声息地搭上了他的脖颈。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细不可闻的骨骼错位声。
那黑影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锐利瞬间被惊恐和茫然取代，然后软软地瘫倒下去，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苏夜扶住他软倒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响。整个过程，快得如同电光石火。
外面的人显然没察觉到同伴已经报销。第二个持枪的黑影紧跟着探身进来，枪口警惕地指向黑暗。
迎接他的，不是目标，而是一根细如牛毛、在微弱月光下几乎看不见的银针！
“咻！”
银针精准地射入他持枪手腕的某个穴位。
“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手腕又酸又麻又痛，再也握不住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苏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贴近，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他的颈侧动脉上。第二个黑影，也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连续两人失手，外面剩下的三个杀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这目标太邪门！
“砰！”
其中一个不再犹豫，对着厢房里面大概的方向，扣动了扳机！装了消音器的枪声沉闷而诡异。
子弹打在空床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棉絮飞溅。
另外两人也立刻举枪，朝着房间内疯狂射击！“噗！噗！噗！”
木屑纷飞，墙壁上瞬间多了几个弹孔。
一轮射击过后，房间里死寂一片。
三个杀手互相打了个手势，呈战术队形，小心翼翼地同时冲了进去！
房间里空空如也！除了地上躺着的两个同伴，和一张被打烂的床，哪还有目标的影子？！
人呢？！难道刚才那几下就把他打死了？尸体呢？
就在三人惊疑不定、背靠背警惕搜索的瞬间——
他们头顶的房梁上，一道黑影，如同巨大的蝙蝠，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
苏夜人在半空，双腿如同毒蝎摆尾，带着凌厉的劲风，闪电般踢向其中两人的后脑！
“嘭！嘭！”
两声闷响，那两个杀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得后脑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直接扑倒在地，晕死过去。
最后那个杀手魂飞魄散，猛地转身举枪！
可他的动作，在苏夜眼里，慢得如同蜗牛。
苏夜落地，脚步一错，避开枪口，左手如同铁钳般扣住他持枪的手腕，用力一捏！
“咔嚓！”腕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杀手发出凄厉的惨叫。
苏夜右手并指如刀，带着一股凝练的气劲，直接点在他胸口膻中穴上！
杀手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浑身一僵，瞳孔放大，带着极致的恐惧和不可思议，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冻结，失去了跳动。
苏夜松开手，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五个“专业人士”，眼神冰冷。
他走到那个被他点中死穴、已经没了声息的杀手头目面前，蹲下身，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翻出一个手机，一个钱包，还有一块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金属牌，牌子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
不是阿彪的人。
苏夜眼神微凝。这狼头图案，他没见过。是别的势力？冲着他“叶先生”的名头来的？还是……冲着别的？
他收起金属牌，又检查了另外几人，除了武器和一些现金，再没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前堂方向。小顺和老黑只是被麻醉针放倒了，没有生命危险。
苏夜拿出手机，拨通了赵天龙的号码。
“主人？”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赵天龙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但更多的是警惕。
“带几个人过来，‘回春堂’，处理一下。”苏夜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来了五只老鼠，已经清理干净了。查查他们什么来路，身上有块狼头牌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赵天龙倒吸冷气的声音：“狼头？！是‘血狼’的人？！妈的！他们怎么摸到江城来了？！主人您没事吧？”
“血狼？”苏夜记下了这个名字，“我没事。尽快过来。”
挂了电话，苏夜走到院中，看着漆黑的夜空，眼神幽深。
血狼……看来，他这“回春堂”的安静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也好。
他正好缺个机会，试试“阎罗殿”那把刀，够不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