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救。”
这三个字，如同在死寂的冰面上投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激起了剧烈的反应。
内室里的叶正宏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那是绝处逢生般的激动。被冷霜搀扶着的叶老爷子，身躯肉眼可见地晃了一下，拄着拐杖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就连一直保持警惕的供奉洪老，眼神也锐利地闪动了一下。
外面大厅里，那些竖着耳朵的叶家成员和几位请来的名医，更是哗然一片。
“他……他说什么？他能救？”
“狂妄！连孙老都断定无药可医的玄冰绝脉，他凭什么？”
“可……可他刚才一眼就看穿了洪老的暗伤，还有门口守卫的隐疾……”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质疑、震惊、狂喜、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这“正气堂”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苏夜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苏先生！您……您此话当真？！”叶正宏声音颤抖，几乎要扑上来抓住苏夜的手，却又怕唐突了这位可能是女儿唯一救星的人。
叶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用沙哑却带着无比凝重的声音问道：“苏……苏小友，你需要什么？无论百年山参、千年灵芝，还是我叶家库藏的任何珍奇药材，只要你开口，老夫立刻让人去取！钱，更不是问题！”
在他看来，如此逆天改命般的治疗，必然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他已经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
然而，苏夜却缓缓摇了摇头。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激动不已的叶家众人，最后重新落回叶老爷子脸上，嘴角那抹难以捉摸的弧度再次浮现。
“叶老，”他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你觉得，能救‘玄冰绝脉’的手段，是你叶家那些库藏，或者世俗的金钱，能够衡量的吗？”
一句话，如同冷水，浇得叶正宏和几位族老心头一凉。
是啊，如果钱和药材能解决，叶家早就解决了，何至于拖到今天？
叶老爷子脸色也变得无比肃穆，他沉声道：“那苏小友的意思是……？”
苏夜双手依旧插在兜里，姿态闲适得与这凝重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他踱了两步，走到内室门口，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了叶家这深宅大院的某个方向。
“救她，于我而言，亦是凶险万分，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苏夜缓缓说道，这倒是实话，无论选择系统提供的哪种方案，都需要消耗海量的功德或业火，并且自身要承受反噬风险。“所以，我的诊金，自然也不同寻常。”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故意吊足叶家的胃口。整个正气堂内外，落针可闻，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第一，”苏夜伸出一根手指，“我需要一处绝对安静，无人打扰的密室。在我治疗期间，未经允许，任何人——包括你们，”他目光扫过叶老爷子和洪老，“不得靠近百米之内。若有差池，后果自负。”
这是为了保证治疗过程不被打扰，同时也隐藏自身秘密的必要条件。
“可以！”叶老爷子毫不犹豫地答应，“山庄后山有一处我平日闭关的静室，周围有阵法守护，绝对安静，老夫亲自为你守门！”
苏夜点了点头，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治疗期间，我需要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可能会引动天地能量，造成一些……异象。你们看到任何情况，不得大惊小怪，更不得对外泄露半分。”
他得提前打个预防针，无论是业火煅烧还是金针渡穴，动静恐怕都不会小。
叶家众人面面相觑，引动天地能量？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叶老爷子眼中精光更盛，愈发觉得眼前这年轻人深不可测，他再次重重点头：“老夫以叶家列祖列宗起誓，今日堂内所见所闻，若有半句泄露，叶家满门，不得好死！”
这誓言极重，显示出叶家破釜沉舟的决心。
苏夜面色不变，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他知道，前两条只是铺垫，这第三条，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第三，”他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手术刀般刮过叶家核心几人的脸，“我要三样东西。”
“苏先生请讲！”叶正宏连忙道，别说三样，就是三十样，只要能救女儿，他也会想办法弄来。
“第一样，”苏夜缓缓开口，“我要你叶家传承的，《青木化生诀》全本。”
“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叶正宏脸色大变，就连叶老爷子和几位知晓内情的族老，也是勃然变色！《青木化生诀》是叶家立足古武界的根本，是唯有核心子弟才能修炼的顶级养生功法，蕴藏生机，玄妙非常，是叶家最大的不传之秘！这小子，竟然张口就要这个？！
“不可能！”一位族老立刻跳出来反对，“《青木化生诀》乃我叶家根基，岂能外传？！”
苏夜看都没看那族老，只是盯着叶老爷子，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根基？命都要没了，留着根基当棺材本吗？更何况，我要的只是借鉴参考，并非要广而告之。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那这病，不治也罢。”
说着，他作势欲走。
“且慢！”叶老爷子猛地喝道，他脸色变幻不定，内心显然在天人交战。一边是家族传承，一边是嫡亲孙女的性命。最终，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咬牙道：“……好！《青木化生诀》，可以给你一观！”
“父亲！”
“老爷子！”
几位族老惊呼。
“都给我闭嘴！”叶老爷子拐杖重重一顿，一股威势散发开来，镇住了所有人，“是轻舞的命重要，还是一本死功法重要？！”
苏夜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继续道：“第二样，我要你们叶家秘库中，那截三百年份的‘雷击木’。”
叶老爷子瞳孔一缩。雷击木，还是三百年份的！那是叶家早年偶然所得，蕴含一丝纯阳雷霆之气，是炼制法器、破除邪祟的至宝，一直被珍藏在秘库最深处，鲜有人知。这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苏夜当然知道，【天命望气术】虽未全力运转，但进入叶家山庄后，几处灵气或特殊能量波动较强的地方，他早已心生感应。那雷击木的纯阳气息，与这满院的阴寒格格不入，对他而言，如同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显眼。这东西，对他平衡业火、炼制某些特殊丹药有大用。
叶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可以！”
“第三样，”苏夜说出了最后的要求，目光变得有些幽深，“我要一个承诺。”
“承诺？”
“没错。一个你们叶家，在未来我需要的时候，必须无条件为我做一件事的承诺。”苏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这件事，不违背道义，不危及你叶家存亡，但无论是什么，只要我开口，你们必须倾尽全力去完成。”
这是一个空头支票，却也是最昂贵、最难以估量的代价！谁也不知道，未来苏夜会让他们去做什么，可能是小事，也可能是倾覆家族的大事！
叶老爷子的脸色彻底变了，这个条件，比前两个加起来还要沉重！这等于将叶家未来的一个选择权，交到了这个年轻人手上！
整个正气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苏夜这狮子大开口的三样“诊金”给震住了。
冷霜站在一旁，看着苏夜那平静却掌控一切的侧脸，眼神复杂。她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他狠，他贪，但他似乎……真的有狂的资本。
叶老爷子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内心挣扎到了极点。他看看内室床上气息奄奄的孙女，又看看眼前这个深不可测、条件苛刻的年轻人，再想想叶家的未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终于，叶老爷子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闭上了眼睛，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
“……好！”
他猛地睁眼，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苏夜：“你的三个条件，我叶家，全部答应！现在，你可以救人了吗？！”
苏夜看着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叶老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算是满意的神色。
他点了点头，转身，重新面向内室中那个被玄冰绝脉折磨的少女。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