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交界的半空像被撕开了道黑色裂口，混沌渊悬在那里，活像头蛰伏的巨兽——漩涡边缘翻滚着浓得化不开的蚀灵气，淡金色的纹路在里面翻涌，细得如蛛网，却带着噬人的冷意，风一吹就往人身上缠，沾到衣料上，瞬间就留下道泛金的印子，像被烙铁烫过。我和青璃骑着黑马赶到时，衣角已经被蚀灵气扫到了好几处，寻踪藤缠在手腕上，藤尖泛着浅红，微微发抖，连马的鬃毛都耷拉着，鼻孔里喷出的白气里，都混着点淡金。
“阿澈！这边！”
赵二郎的粗嗓门从漩涡旁传来，他靠在块黑石上，手里攥着颗黑沉沉的珠子，正是人璇珠——珠身上刻着人界的青石板纹路，纹路里泛着淡银的光，把周围的蚀灵气都逼开了半尺。他的虎头刀插在脚边，刀鞘上沾着层黑色的虫壳，边缘还挂着点暗红的黏液，脸上有几道浅划痕，结着薄薄的血痂，粗布短打的袖口被撕了个口子，露出里面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
“可算等到你们了！”我们刚下马，赵二郎就迎上来，把人璇珠往我手里塞，珠子的温度温润，像揣了块晒过太阳的玉，“洛阳古墓里的麻烦可真不少！邙山底下的墓道全是岔路，走三步就碰上个僵尸，有的都烂得只剩骨头了，还举着锈刀往我身上扑！”他拍了拍虎头刀，刀身“哐当”响了声，“我用刀砍僵尸的时候，石缝里突然钻出来好多蚀灵虫幼虫，黑不溜秋的，跟蛆似的，往我脖子上爬！还好寻珠牌突然亮了红光，把虫子逼退了，我才找到藏在主墓室石棺里的人璇珠——那石棺上刻着龙纹，撬开的时候，珠子就在棺材里的玉枕下面，泛着光呢！”
他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砍僵尸的动作，连额角的血痂都跟着晃，可眼里的疲惫藏不住——眼底的红血丝像爬满了蛛网，声音也带着点沙哑，显然在古墓里折腾得不轻。我摸了摸人璇珠上的青石板纹路，指尖传来熟悉的灵力，和寻珠牌的暖意慢慢缠在一起，心里踏实了不少。
墨风叔公就站在赵二郎旁边，黑袍下摆沾着些黑色的碎虫壳，袖口被虫咬出了几个小洞，露出里面淡黑的影纹。他手里的地玑珠是暗红色的，珠身上刻着魔界的玄铁岩图案，周围裹着层淡淡的影纹光，像给珠子罩了层保护罩。“地渊洞的路比我想的难走。”他走到我面前，把地玑珠递过来，指尖的温度比平时凉，“洞道里的石缝里藏满了蚀灵虫幼虫，一闻到活人的气息就扑上来，我用影纹符在前面挡着，符纸烧起来的时候，虫子才不敢靠近。地玑珠被藏在洞底的影纹阵里，阵眼的玄铁石还在转，我用部长令牌停了阵，才把珠子取出来——还好影纹阵护得严实，珠子没被虫子啃噬，灵力还足。”
我接过地玑珠，暗红色的光和人璇珠的黑光、寻珠牌的红光交织在一起，泛着淡淡的暖意。刚想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渡魂铃的轻响——阿凝提着裙摆跑过来，黑色的衣袍沾了些魂河的水，发梢还滴着水珠，手里的渡魂铃泛着淡银的光，铃身缠着几根细弱的魂丝。她跑到我们面前，喘着气，从怀里掏出个布囊，里面装着十几颗淡蓝的护魂珠，珠子上还沾着魂河的湿气：“鬼界的魂河暂时稳住了，我用渡魂铃的力量把金纹压在了河底，还带了些护魂珠——这珠子能挡蚀灵气，要是等会儿遇到危险，捏碎一颗，就能裹住咱们的身子，虫子近不了身。”
她的脸色有点白，眼底也带着疲惫，显然是一路赶过来，没怎么休息。我接过布囊，护魂珠的凉意顺着指尖传过来，心里一阵暖流——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身边的伙伴总在拼尽全力，这就够了。
我们四个站在混沌渊前，漩涡里的蚀灵气越来越浓，金纹像疯长的藤蔓，往我们身上扑。我深吸一口气，把三颗灵珠举过头顶——天枢珠的银光、地玑珠的红光、人璇珠的黑光在掌心里慢慢亮起来。左手的封界纹突然发烫，淡金色的光顺着手臂缠上灵珠，像给珠子镀了层金；右手的噬魂丝也滑出来，黑色的丝绦绕着灵珠转，把周围的蚀灵气都吸走了些。
“准备好了吗？”我看向身边的伙伴，赵二郎握紧了虎头刀，刀身映着灵珠的光；青璃的寻踪藤绷得笔直，藤尖泛着浅绿；阿凝的渡魂铃握在掌心，铃音已经开始轻轻响；墨风叔公的影纹符捏在手里，符纸泛着淡黑的光。他们同时点头，眼里满是坚定。
我将灵力注入灵珠，三颗珠子突然从掌心飘起来，升到半空中——银、红、黑三色光带从珠身上飘出来，像三条活过来的带子，在空中交织、缠绕，最后拧成一道三色光柱，对着混沌渊的黑色漩涡射过去。
“嗡——”
巨响从漩涡里传出来，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连脚下的黑石都在发抖。漩涡的中心慢慢打开一个缺口，淡金色的光从缺口里漏出来，接着，一颗巨大的金色珠子露了出来——那就是混沌灵核，比漩涡的缺口还大一圈，表面原本应该是光滑的，此刻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每个洞口都黑漆漆的，像蜂窝。
更吓人的是，每个小洞里都爬着黑色的蚀灵虫——虫子只有指甲盖大小，外壳泛着油光，嘴里的细齿闪着冷光，正疯狂地啃噬着灵核的金壁。淡金色的蚀灵气就是从这些小洞里渗出来的，顺着漩涡的边缘往下淌，像金色的雨水，飘向六界的方向——人界的井水、妖界的聚魂树、鬼界的魂河，都是被这些蚀灵气染了。
“就是这些小畜生！”赵二郎看到虫子，眼睛都红了，举起虎头刀就要往漩涡冲，“看我把它们砍成灰！让它们再啃灵核！”
“别冲动！”墨风叔公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黑袍的袖子扫过地面的蚀灵气，留下道黑痕，“蚀灵虫太多了，你这一冲进去，虫子会把你围起来，啃你的灵气！硬砍没用，得用三灵珠的力量把它们从灵核里引出来，再一起消灭——灵核不能再被啃了，再啃下去，六界的灵气就会断了。”
阿凝立刻摇起渡魂铃，淡银色的铃音顺着空气飘向灵核，铃光像细碎的星子，落在灵核的金壁上。奇怪的是，光碰到灵核时，那些正在啃噬的蚀灵虫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有的甚至停住了嘴，抬头朝着我们的方向晃了晃触角。“我的渡魂铃能安抚灵核的灵气，暂时拖住虫子！”阿凝的声音带着急慌，铃摇得更快了，“你们快用三灵珠的力量，把虫子引出来！”
我点点头，集中精神控制着半空中的三颗灵珠——银、红、黑三色光柱慢慢分开，变成三道细光，像三根针，对着灵核上最大的三个小洞射过去。光刚钻进洞里，就传来一阵“滋滋”的声响，洞里的蚀灵虫像被烫到了似的，疯狂地扭动起来，纷纷从洞里爬出来，顺着灵核的金壁往下爬，然后张开翅膀，朝着我们飞过来。
黑压压的一片，像突然飘过来的乌云，翅膀扇动的“嗡嗡”声听得人头皮发麻，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有的虫子飞得快，已经到了我们面前，被护魂珠的蓝光挡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就是现在！”青璃突然甩动手腕，寻踪藤瞬间变长，像条绿色的鞭子，缠住最前面的一群蚀灵虫——藤尖的绿光渗进虫子的外壳，虫子立刻僵住，“快砍！这些虫子怕三灵珠的光，刀上沾点珠光，一下就能砍死！”
赵二郎立刻举起虎头刀，对着被缠住的虫子砍过去——刀身刚碰到三灵珠的银光，就泛着层淡银的光，“唰”的一刀下去，被缠住的虫子瞬间变成了灰，连壳都没剩下。“真管用！”他眼睛一亮，挥着刀又冲上去，刀光在虫群里划开一道口子，银光所到之处，虫子纷纷落地成灰，“再来！看我砍完这些小畜生！”
墨风叔公也动了——他把影纹符往空中一抛，符纸“哗啦”一声散开，变成一张黑色的影纹网，对着虫群罩过去。网刚碰到虫子，就紧紧缠住它们，影纹顺着虫子的外壳往里渗，虫子挣扎着发出“吱吱”的叫声，没一会儿就不动了。墨风叔公再掏出腰间的影纹刀，对着网砍过去，网和虫子一起变成了碎末，“这些虫子的壳硬，但怕影纹和珠光，咱们配合着来！”
阿凝的渡魂铃也没停，她一边摇铃稳住灵核，一边捏碎几颗护魂珠——淡蓝的光雾裹住我们四个，虫子一碰到光雾就会被弹开，有的甚至直接化成灰。“我来挡着虫子，你们专心砍！”她的额角渗着汗，铃音已经有些发颤，但手里的动作没停，“灵核的小洞还在增加，咱们得快点！”
我控制着三灵珠的光，不断对着灵核的小洞射——光每钻进一个洞，就有一群虫子飞出来，被我们砍杀。可蚀灵虫实在太多了，我们砍完一批，又有一批从洞里爬出来，灵核上的小洞不仅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淡金色的蚀灵气也越来越浓，连护魂珠的蓝光都淡了些。
赵二郎的虎头刀已经沾满了虫灰，刀身的银光也暗了下去，他喘着粗气，挥刀的速度慢了不少：“这虫子怎么砍不完啊！再这么下去，我的胳膊都要酸了！”他的粗布短打已经被虫壳划得满是口子，脸上又添了几道新的划痕，血珠渗出来，沾了点虫灰，看着有些狼狈。
青璃的寻踪藤也没了之前的力气，藤身的绿光淡了很多，她咬着牙，把灵力往藤子里灌，可藤尖还是开始发蔫：“我的灵力快耗完了，寻踪藤撑不了多久了……”她的狐耳耷拉着，连尾巴都没力气晃了，额角的汗滴在藤身上，瞬间就被蚀灵气染成了淡金。
墨风叔公的影纹符也用得差不多了，他的黑袍上沾满了虫壳和灰，影纹刀的刀刃也卷了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灵珠的光越来越淡，咱们的灵力也快耗完了……”他抬头看向灵核，眼里满是担忧，“要是灵珠的力量耗尽，咱们就真的拦不住虫子了。”
我心里也急得发慌——三灵珠悬在半空中，银、红、黑三色光已经比刚才淡了一半，封界纹的暖意也弱了些，噬魂丝的黑光也开始发暗。我摸了摸怀里的寻珠牌，玉牌的温度还在，娘的灵力像在轻轻安抚我，可我看着灵核上越来越多的小洞，看着源源不断的虫子，心里还是没底。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混沌渊的漩涡里传出来——那声音像生锈的铁器在摩擦，带着股疯狂的笑意，在半空中回荡，震得人耳朵发疼：“没用的！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吗？”
声音刚落，漩涡里的蚀灵气突然变得更浓，金纹像疯长的野草，往我们身上扑，虫群也变得更疯狂，纷纷朝着灵珠的方向飞，像是要去啃噬灵珠。
“混沌灵核已经快被啃空了！”那声音又响起来，带着股得意的狠劲，“六界很快就会变成一片混沌，到时候，我就是新的主宰！你们这些人，还有那些所谓的守护者，都得死！你们再怎么挣扎，都是白费力气！”
我心里一沉，握紧了拳头——这声音是谁？他怎么会在混沌渊里？难道这些蚀灵虫，都是他在操控？
赵二郎听到声音，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举起虎头刀，对着漩涡吼：“你是谁？有种出来！别躲在里面装神弄鬼！看我不砍碎你的骨头！”他的吼声在半空中回荡，可漩涡里只传来一阵疯狂的笑声，再没别的回应。
墨风叔公皱着眉，眼神凝重：“这声音……像是被混沌气吞噬的旧神，当年女娲娘娘封印混沌渊时，有几个旧神不愿意归顺，被混沌气裹住，难道他们还活着？”他看向灵核，“他们肯定是想利用蚀灵虫啃空灵核，释放混沌气，毁了六界……”
阿凝的渡魂铃突然剧烈地响起来，铃音急促，带着股不安：“灵核的灵气在快速流失！虫子啃得更快了！咱们得想办法快点解决，不然……”她的话没说完，但我们都知道，不然六界就真的完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剩下的灵力都注入三灵珠——淡金色的封界纹光、黑色的噬魂丝光，还有寻珠牌的红光，一起缠在灵珠上，半空中的三颗灵珠突然亮了一下，银、红、黑三色光又恢复了些力气：“不管里面是谁，咱们都不能放弃！灵核还没完全被啃空，咱们还有机会！”
赵二郎听到我的话，重新握紧了虎头刀，眼里的疲惫被坚定取代：“对！不能放弃！我还没喝到庆功酒呢！怎么能在这儿认输！”他挥了挥刀，对着虫群冲过去，“再来！砍死这些小畜生！”
青璃也咬着牙，把最后一点灵力注入寻踪藤，藤身的绿光又亮了些：“我也不放弃！妖界的聚魂树还等着我回去救呢！”她甩动藤子，缠住一群虫子，对着赵二郎喊，“快砍！”
墨风叔公也掏出最后一张影纹符，符纸泛着淡黑的光：“我影纹部的人，从来不会认输！今天就算耗光灵力，也要守住灵核！”
阿凝也点了点头，摇铃的手更用力了：“我会用渡魂铃护住大家，咱们一起，跟这些虫子拼了！”
我看着身边的伙伴，心里突然充满了力量——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不管漩涡里藏着什么人，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能赢。我举起手，控制着三灵珠的光，对着虫群射过去：“大家小心！咱们一起，把虫子赶回去！守住灵核！”
银、红、黑三色光在半空中炸开，像三朵盛开的花，对着虫群和漩涡射过去。虫群被光碰到，纷纷落地成灰，漩涡里的蚀灵气也暂时被挡住了些。可那沙哑的声音还在笑着，带着股不屑的狠劲，仿佛在说——你们的挣扎，只是徒劳。
我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