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公寓内，巨大的落地窗，映不出乔佳此刻苍白的脸。
她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光亮，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一根根尖锐的，冰冷的针，刺进她的眼睛，刺进她的脑海。
【年度小丑！盘点那些给龙腾手机站台的“爱国”明星！】
【乔佳，从国民校花到资本花瓶，只需要一部手机的距离。】
【笑死，我奶奶都比乔佳懂手机，还搁那吹“自研芯片”呢？】
下面的评论区，更是一片，充满了恶意的，狂欢的海洋。
无数的，p着她头像的，小丑表情包。
无数条，嘲讽她“胸大无脑”的，污言秽语。
那个，前几天，还被无数粉丝追捧，被媒体誉为“正能量女神”的乔佳，在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里，就变成了，全网群嘲的，智商洼地。
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则，被顶上了所有平台热搜榜首的新闻。
【封神之战！萧辰宇与他的星河手机，如何用一场直播，重塑国产科技的尊严！】
配图，是那张，萧辰宇站在奥体中心舞台上，平静地，俯瞰着台下一切的，侧脸照片。
那张脸，在聚光灯下，棱角分明。
那双眼，在亿万人的注视下，深邃，且充满了，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力量。
神坛。
笑柄。
一个，被捧上了天。
一个，被踩进了泥里。
巨大的落差，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乔佳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她不明白。
她想不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炘翰告诉她，他们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
他们是在，为了龙国的科技崛起，对抗，那些，被境外资本操控的，买办。
他们是在，唤醒，民众的爱国热情。
可为什么，到头来，他们，却成了，最大的骗子？
“啪！”
平板电脑，被她狠狠地，摔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屏幕，应声碎裂，像她那颗，同样，布满了裂痕的，心。
她蜷缩在沙发上，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柔软的抱枕里。
委屈，不甘，羞辱……
种种情绪，像决堤的洪水，淹没了她。
她不懂商业，也不懂科技。
她只知道，她爱那个男人，她信那个男人。
所以，当那个男人，拿着龙腾手机，对她说，这是我们龙国人自己的骄傲时，她信了。
当那个男人，让她在镜头前，去攻击星河手机，去质疑萧辰宇的人品时，她，也照做了。
她以为，自己是在，为爱，为理想，而战。
可现在，现实，却给了她，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她成了，帮凶。
成了一个，被无数人唾骂的，谎言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开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杂着，一种，名为“失败”的，颓唐气息，涌了进来。
付炘翰，回来了。
他脱下外套，随手，扔在玄关，领带，被扯得歪歪斜斜，双眼，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他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乔佳，和，地上那台，屏幕碎裂的，平板。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惜。
只有，一种，极度的，不耐烦。
“又在发什么神经？”他的声音，嘶哑，而冰冷。
乔佳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写满了，委屈与困惑。
她站起身，冲到他的面前。
“炘翰，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网上那些……那些聊天记录，还有转账记录，都是真的吗？”
“我们，真的，从一开始，就在骗人吗？”
她抓着他的手臂，一连串地，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付炘翰，看着她那张，天真的，写满了“为什么”的脸。
一股，无名的，暴戾的火焰，猛地，从他的心底，窜了上来。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公司，没了。
名声，臭了。
他自己，也被父亲，像一条狗一样，赶出了家门。
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质问。
尤其是，来自一个，他一直以来，都只当作，是附属品，是花瓶的女人的，愚蠢的，质问。
“是又怎么样？”
他一把，甩开了乔佳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乔佳，我告诉你。”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然后，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也点燃了他眼中，最后的，一丝理智。
他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商场，就是战场！”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兵不厌诈，你懂不懂？！”
“为了赢，用点手段，怎么了？！”
乔佳，被他眼中，那陌生的，疯狂的，神色，吓住了。
“可……可是，那太卑劣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我们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地……”
“堂堂正正？”
付炘翰，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了，乔佳脚边的，地板上！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无比刺耳。
琥珀色的酒液，混着玻璃渣，溅了她，一脚。
“你跟我谈，堂堂正正？！”
他一步步，逼近她，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你一个，靠着一张脸，在娱乐圈里，混饭吃的戏子！”
“你懂什么是商业？！你懂什么是竞争？！”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这就是，你的价值！”
“你现在，跑来，质问我？！”
“你有什么，资格？！”
这几句话，像几把，最锋利的，淬了毒的，刀子。
一刀，一刀地，捅进了，乔佳的心里。
将她那，可怜的，最后一丝，幻想，捅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她的身体，晃了晃。
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眼神，充满了，暴戾与轻蔑的男人。
感觉，无比的，陌生。
这不是，她爱的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付炘翰。
这不是那个，会弹着钢琴，对她许诺，未来的，男人。
这是一个，魔鬼。
一个，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一个，在失败之后，将所有的，怨气与怒火，都发泄在，最亲近的人身上的，懦夫。
“妇人之见。”
付炘翰，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的厌恶，更浓了。
他走上前，用手，粗暴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的，嘶鸣。
“乔佳，我最后，再教你一个，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赢家，是不需要，在乎过程的。”
“而你，只要记住，你是我付炘翰的女人，就够了。”
“别再用你那，可怜的，愚蠢的，大脑，来思考，这些，你不该懂的事情。”
“明白了吗？”
说完，他猛地，松开了手。
乔佳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一滴，滚烫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碎了。
不是眼泪。
是她的，信仰。
是她，一直以来，用爱情，用幻想，为自己，编织出的，那个，美丽的，水晶一样的，世界。
在这一刻，被她，最深爱的那个男人，亲手，一拳，一拳地，砸得，粉碎。
她第一次，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那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冷酷，和，利用。
原来，她不是他的爱人。
她只是，他众多工具中，一件，比较漂亮，比较好用的，那一件。
当这件工具，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开始，质疑主人的时候。
主人，就会，毫不留情地，敲打她，警告她。
甚至，毁掉她。
付炘翰，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转身，走进了卧室，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巨大的关门声，像一声，丧钟。
宣告了，一段感情的，死亡。
乔佳，还保持着那个，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
像一尊，瞬间，失去了所有灵魂的，美丽，而空洞的，雕塑。
许久，许久。
她缓缓地，蹲下身。
伸出手，捡起了，地上那块，最大的，玻璃碎片。
锋利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手指。
一滴，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她看着那滴血，看着那块，映出了，她自己那张，可悲的，可笑的，脸的，碎片。
突然，无声地，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