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一声并非金铁、却如同山岳定鼎般的清越鸣响,响彻洞窟!
灰黑色的古朴剑鞘,带着“承岳”的煌煌意志与许轻舟全部的心神之力,悍然插入碧玉潭水的核心!
嗡——!!!
整个水潭如同被投入了定海神针!狂暴翻滚的水浪瞬间平息!精纯浩瀚的水灵之气不再无序喷涌,而是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那柄插入潭心的剑鞘之中!
剑鞘表面无数细微的龟裂纹隙,此刻亮起温润的灰蒙蒙光华,仿佛活了过来!一股更加厚重、更加稳固、承载了万古水脉精华的磅礴“定”力,自剑鞘爆发,顺着潭水,瞬间扩散至整个祖祠大阵!
那原本被文士棋子白光干扰、即将崩溃的光罩一角,在这股源自水脉核心的“定鼎”之力加持下,紊乱的水波瞬间平复,模糊的山岳虚影骤然凝实!甚至反震出一股沛然莫御的厚重意志,狠狠撞向那枚散发着篡改之力的白色棋子!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传来!
洞窟外,中年文士指尖那枚温润的白棋,表面竟凭空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其上的符文流转猛地一滞!
“噗!”文士如遭重击,身体微不可察地一晃,嘴角溢出一丝殷红!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怒之色!他赖以洞悉天机、篡改法则的“星罗子”,竟被对方以水脉定鼎之力配合守山意志,强行反噬受损!
“好!好一个守山剑主!好一柄承岳剑鞘!”文士的声音冰冷彻骨,再无半分笑意,“本座倒是要看看,你这龟壳,能护你到几时!”
他不再尝试破阵,而是猛地一甩袖袍!
嗖!嗖!嗖!
三道颜色各异、却都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流光,如同三道撕裂空间的毒蛇,瞬间钉在了祖祠守护光罩的三个不同方位!
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吞噬生机的死寂;一道赤红如血,弥漫着熔金化铁的灼热;一道惨白如骨,凝结着冻结神魂的冰寒!
三道流光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三根邪恶的钉子,狠狠嵌入守护光罩之中!一股充满了腐朽、污染、瓦解意志的歹毒力量,从三根“钉子”上蔓延开来,如同附骨之蛆,开始疯狂侵蚀光罩中流转的水运灵机与山岳意志!
滋滋滋——!
光罩表面,被漆黑流光钉住的地方,水波迅速变得浑浊,散发出恶臭;被赤红流光钉住的地方,山岳虚影如同被烈火焚烧,扭曲变形;被惨白流光钉住的地方,水波与山影都开始凝结冰霜,运转滞涩!
守护大阵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污浊下去!那坚不可摧的感觉正在飞速消退!
“蚀灵钉?!”许轻舟瞳孔骤缩,认出了这阴毒之物!此物专污灵脉、蚀解法阵根基,歹毒非常!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且手段层出不穷!
洞窟内的精纯水灵之气,正在被那三根邪钉疯狂污染、吞噬!碧玉潭水的颜色都开始变得浑浊!插入潭心的“承岳”剑鞘,灰蒙蒙的光华也受到了压制,传递出的“定鼎”之力开始衰减。
“哈哈哈哈!”洞窟外传来文士冰冷的笑声,“许轻舟,本座倒要看看,是你这祖祠积累的灵机雄厚,还是本座的蚀灵钉更胜一筹!待你灵脉枯竭,阵法破碎,便是尔等授首之时!”
许轻舟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对方这是要打消耗战!祖祠灵机虽丰,但在这歹毒邪钉的侵蚀下,又能支撑多久?而他和云漪被困在此地,如同瓮中之鳖!镇山祠那边…老太爷的危机又迫在眉睫!
时间!他需要时间!需要破局之法!
他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剑,死死盯住那三根嵌入光罩的邪钉。钉子上流转的腐朽、灼热、冰寒之力,以及文士那操控法则的诡异手段…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心悸的可能——此人,绝非普通的大修士!他与那“黑渊之伞”…必有极深的关联!
“不能坐以待毙…”许轻舟心念电转,目光扫过潭水中苦苦支撑的剑鞘,扫过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云漪,最终,落在了供桌之上——那里,除了剑鞘曾经的位置,似乎还有一些被尘埃掩盖的、刻在玉石供桌上的…模糊纹路?
那是…什么?
就在他心神凝聚,试图看清那些纹路的瞬间——
识海深处,异变陡生!
那柄悬浮的“承岳”古剑虚影,似乎被外界那三根邪钉的污秽之力与文士的恶意所彻底激怒,猛地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震天剑鸣!
剑鸣声中,一段更加古老、更加破碎、充满了血与火、山与海咆哮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撞入许轻舟的意识深处!
他“看”到:
一片浩瀚无垠的破碎星空中,一柄灰蒙蒙的巨剑贯穿天地!剑柄处,一只染血的大手紧握,剑锋所指,是无数翻腾的、如同粘稠墨汁般的黑潮!黑潮之中,一柄残破的巨大黑伞轮廓若隐若现!
巨剑斩落!并非简单的劈砍,而是剑身之上,无数繁复到极致的灰蒙蒙符文骤然亮起!这些符文蕴含着“承载”、“镇压”、“同化”、“转化”…种种玄奥莫测的天地至理!
剑光所过之处,那汹涌的黑潮竟被强行“定”住!部分污秽死寂之力,被剑身符文生生剥离、转化,化作了滋养剑身、甚至反哺身后破碎山河的…精纯生机!
承岳九印——镇海印!
一个古老而威严的名讳,如同烙印般,狠狠刻入许轻舟的神魂!
咔嚓!
那声从指尖传来的、微弱却清晰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中年文士的耳膜,直抵心尖。
他身体微不可察地一晃,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喉头一甜,一丝殷红悄然溢出嘴角,又被他瞬间以袖口不着痕迹地抹去。温润如玉的面庞上,那份掌控全局的从容第一次碎裂开来,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深潭般翻涌的、冰冷的怒意。
“星罗子……”他低头凝视指尖那枚温润的白棋,那道细微却无比刺眼的裂痕,如同一道丑陋的伤疤,刻在他引以为傲的法器之上。原本流畅运转、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符文,此刻竟在裂痕处凝滞、扭曲,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哀鸣。棋子上传来的不再是掌控一切的圆融感,而是丝丝缕缕、针扎般的反噬之力,正顺着他的指尖,意图侵蚀他的心神。
“好!好一个‘承岳’!好一个许家守山犬!”文士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淬骨的寒意。他猛地抬眼,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利箭,穿透洞窟翻涌的水汽和尚未散尽的能量乱流,死死钉在潭心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