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外的寒风裹着雪粒，打在粮车的木板上噼啪作响。王凯勒住马缰，目光落在路边的冻尸上 —— 那是个约莫十岁的孩童，蜷缩成一团，冻硬的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剩的树皮，树皮上的牙印深可见骨。不远处的村落里，断墙残垣间飘着焦黑的茅草，几个黄巾兵正翻找流民的破衣，从一具老妇尸体的怀里拽出个布包，里面只有几粒发霉的粟米。
“校尉，前面就是卢将军的营寨了。” 曹操的亲卫指着前方的营垒，营墙上插着 “卢” 字大旗，哨兵正举着弩箭张望。王凯却突然抬手：“等等，粮车有问题。”
他翻身下马，蹲在最前面的粮车旁，指尖捻起车辙里的盐粒 —— 这盐粒颗大雪白，是张府独有的海盐，寻常粮车不会撒这么多。“张邈在粮车上做了标记。” 王凯将盐粒递给曹操，“他定是和黄巾勾结，想在这荒村设伏，夺粮后嫁祸给咱们。”
曹操眼神一凛，拔出佩剑挑开粮车的麻布，里面果然藏着十几把淬了毒的短刀，刀柄上刻着 “张” 字。“竖子敢尔！” 曹操怒喝，“某带三百骑去抄了他的伏兵！”
“不可。” 王凯按住他的剑柄，“张邈的人定在村西的土坡后，咱们若硬拼，黄巾的援军就会从侧翼包抄。不如…… 将计就计。” 他转头看向墨隐，“墨家残卷里的‘转射机困敌阵’，可还记得？”
墨隐从怀里掏出块青铜盘，盘上刻着星象纹路：“老夫昨夜观星，见荧惑犯主星，本就有血光之灾。这困敌阵需十架转射机，按‘北斗七星’方位摆放，再用硫磺烟封锁退路。”
正说着，一个穿青色道袍的少年从荒村的破庙里走出，手里举着个木制的观星盘，头发上还沾着雪粒：“墨老丈的星象没算错，张邈带五百人藏在土坡后，黄巾的援军离此不过三里。”
“你是何人？” 周仓攥紧长枪，警惕地盯着少年。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腰间的铜链晃了晃：“墨辰，墨隐是我师叔，墨家观星一脉的传人。我爹让我来给师叔送‘地听’的改良零件，正好撞见张邈的人埋陷阱。” 他递过来个铜制齿轮，“这玩意儿能让地听的范围再扩五十丈，刚才就是靠它听见黄巾兵的马蹄声。”
王凯接过齿轮，心里暗喜 —— 这墨辰的观星术与地听结合，正好补上预警的短板。他立刻吩咐：“老墨带工匠去土坡下埋转射机，墨辰用观星盘盯紧黄巾援军的方向，赵五带降兵扮成流民，在荒村里撒硫磺粉，等张邈的人进来就点火！”
半个时辰后，土坡后的草丛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张邈的家奴举着刀，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见荒村里只有几个 “流民” 在翻找食物，立刻挥手：“都跟上！先杀了王凯那竖子，再把粮车拉去给张梁将军！”
五百人鱼贯而入，刚踏进荒村的街口，就听见 “咔嗒” 一声 —— 墨隐按下了转射机的机括。十架连弩同时发射，裹油的弩箭扎进人群，瞬间燃起大火。张邈的人慌作一团，想往后退，却被赵五点燃的硫磺烟挡住去路，浓烟呛得人眼泪直流，咳嗽声此起彼伏。
“王凯！你竟敢算计我！” 张邈从人群后冲出来，手里的长剑劈向王凯。周仓横枪挡住，枪杆与剑刃相撞，火花四溅。王凯趁机吹响铜哨，曹操的骑兵从侧翼杀出，铁蹄踏过雪地，将张邈的人冲得七零八落。
墨辰突然大喊：“黄巾援军来了！在村东的官道上！” 他举起观星盘，指向东方，“看那烟尘，至少有一千人！”
王凯心里一沉，张梁果然派了援军。他瞥见粮车上的麻布，突然有了主意：“赵五！把粮车上的粟米倒在官道上！老墨，用藉车把炭火包扔过去！”
赵五立刻带着降兵解开粮袋，金黄的粟米撒在雪地上，像一条蜿蜒的黄带。黄巾援军的骑兵冲过来，马蹄踩在粟米上，顿时打滑，人仰马翻。老墨趁机推出藉车，燃着的炭火包砸在骑兵中间，火舌窜起三尺高，马匹受惊嘶鸣，四处乱撞。
张邈见势不妙，想策马逃跑，却被墨辰甩出的铜链缠住马腿。马失前蹄，张邈摔在雪地里，刚要爬起来，就被王凯的刀架在脖子上。“张乡绅，你勾结黄巾，谋害同僚，可知罪？” 王凯的刀贴着他的咽喉，冰冷的刀刃让张邈浑身发抖。
“我…… 我是被胁迫的！” 张邈哭喊着，“是张梁逼我这么做的！我愿带你们去抄他的粮囤，求你饶我一命！”
王凯没说话，转头看向曹操。曹操冷笑一声：“此等反复无常之辈，留着也是祸患。” 话音刚落，亲卫的刀就刺穿了张邈的后心。张邈倒在雪地里，血很快被冻住，眼睛还圆睁着，盯着不远处的粮车。
收拾战场时，墨辰从张邈的怀里搜出封绢信，上面写着 “杀王凯夺粮后，与张梁共分广宗”。“这封信正好给卢将军看。” 王凯将绢信折好，“张邈勾结黄巾的事，得让全军都知道。”
赵五突然指着远处的流民，兴奋地喊道：“校尉！那些流民都来投奔咱们了！” 只见数百个流民扛着锄头，推着小车，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还抬着受伤的同伴，眼里满是期盼。“听说您分粮给百姓，还杀了张邈那恶霸，我们都愿意跟着您！” 一个老农跪在雪地里，磕了个响头。
王凯连忙扶起老农，让赵五给每个流民分一斗粟米。看着流民们狼吞虎咽的模样，他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历史书上看到的 “民以食为天”，此刻才真正明白 —— 这乱世里，一碗粟米，比千言万语更能收拢人心。
抵达卢植营寨时，已是黄昏。卢植穿着铠甲，站在营门口迎接，见王凯带了这么多流民和粮车，不禁感叹：“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和仁心。张邈勾结黄巾的事，我已从曹操口中得知，你立了大功！”
王凯拱手道：“不敢居功，都是将士们和流民们的功劳。晚辈还有一事相告，张梁的粮囤藏在广宗城南的山坳里，由墨家叛徒墨鸦的弟子看守，里面还有不少机关。”
卢植眼睛一亮：“哦？你有把握破了那机关？”
“晚辈有墨门传人相助，再加上改良的连弩车和藉车，定能破了粮囤。” 王凯转身让墨隐和墨辰上前，“这两位是墨家的高人，精通机关和星象，能助将军早日平定黄巾。”
卢植大喜，连忙邀请三人进营议事。营帐里，墨隐铺开墨家残卷，指着上面的粮囤图纸：“这粮囤的地基下有地道，直通张角的主营，咱们可以派死士从地道潜入，烧了他的粮草，再从正面进攻。”
墨辰补充道：“今夜三更，荧惑星犯北斗，是出兵的吉时。张角的人定以为咱们不敢夜袭，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王凯看着图纸，突然想起历史脑库中记载的 “广宗之战”—— 卢植本可早日破城，却因宦官索贿被罢官，导致张角苟延残喘。他心里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改变历史，不仅要破了张角的营寨，还要保住卢植，为日后的崛起铺路。
夜深了，营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王凯站在帐门口，望着远处的星空。墨辰走过来，递给她一块观星盘：“校尉，你看那荧惑星，虽主血光，却也主变革。这乱世，或许真能被你改写。”
王凯接过观星盘，冰凉的青铜贴着掌心。他想起那些冻僵的流民尸体，想起张邈的阴狠，想起墨隐和墨辰的相助，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这乱世如棋局，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执棋人。接下来的广宗之战，不仅是平定黄巾的关键，更是他在这乱世中，真正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墨辰，” 王凯突然开口，“明日破了粮囤后，你带些流民去加固坞壁，再囤积些草药。张角虽败，天下的乱世，才刚刚开始。”
墨辰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敬佩。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校尉，心里装的不仅是眼前的胜利，更是长远的未来。
营帐里的烛火摇曳，映着残卷上的机关图纸。王凯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带着那些信任他的人，在这崩坏的天下，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广宗之战，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