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尚丘察觉到凛冽的剑气,呼啸而来。
微微侧眸,将手中的栀节一把扔出,抛向长剑。
眼见栀节的身体,就要被洞穿时,那长剑倏而改了走势,兀自竖立起来。
剑锋翻转,剑身屈伸为弧形,稳稳托住了栀节的后腰。
来人收回长剑,接住栀节,后旋一圈,稳稳将其抱在怀中。
炎尚丘看向门口来人,勃然大怒,“你这是要和为师,针锋相对?”
“如今的你,已不配做我们的师尊。”
昔令眼神坚决,渐渐生出一股厌恶,恨不能一剑将其斩杀。
这几日,她在宅内养伤,从其他弟子口中,听闻了师尊的荒唐行事。
本来还出言斥责师兄妹偏听偏信,她根本不相信师尊会做出如此下流之事。
就算他是三尸回体又如何,那也是他曾经的一部分。
今日祁神宗入学,她本想着前来拜别师尊,顺便将传言问个清楚。
没想到在殿外,便听到了栀节与炎尚丘的谈话。
她没想到,斩去三尸再任其回体,会让师尊性情大变到此等地步。
那个让她敬佩的师尊,再也回不来了。
如今的炎尚丘,只是被欲望操控的行尸走肉。
栀节师妹身上的大小伤口,不计其数,看得昔令触目惊心。
她虚弱地靠在昔令怀里,让昔令将她放下。
“师姐,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不可过度用力~”
“无妨,我今日一定要带你走。”
言毕,昔令转身就要踏出大殿。
炎尚丘眼底露出森冷杀意,手心蓄出一团黑绿色水球。
“既入我仙殿,走与留,当由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他右臂一挽,水球便凝作无数黑绿色冰锥,旋射而出。
昔令启用十成灵力,在其身旁凝出茱诀光环,抵御冰锥。
脚下同时踏出婆娑虚影步,直奔殿外。
炎尚丘带着怒意,高声传音,“众仙殿弟子听令,昔令煽动门内弟子叛逃仙门,杀无赦!”
一时间,门中弟子从四面八方涌出,火速围了上来。
将昔令二人,困在殿外的百级长阶上。
可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将其捉拿。
昔令一手抱着栀节,一手执剑,瞪着在场徘徊不前的弟子道,“你们都瞎了眼吗?
那人早已不是我们的师尊了,他色欲横生,行事荒唐无度。
你们若是愿意跟在这样的人身后修习术法,我也不强求。
你们就尽管上来,和我杀个痛快!我昔令,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少跟昔令有过交情的弟子,踟蹰一番后,开始为她让出道来。
“师姐,你快走吧~我们就当没看见。”一名弟子收起了长剑,面色为难。
“不是我们不知道师尊的变化,只是离开了仙殿,我们还能去哪儿呢?
凭我们的修为,是进不了祁神宗的。”
不少弟子落寞地点头,昔令的修为,是他们此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她们注定是两路人。
昔令也无话可说,只好点头致意,谢过诸位师兄弟。
“各位师兄弟,师姐师妹,你们保重,后会有期。”
昔令前脚刚踏到御剑上,就听身后传来一干人倒地的声音。
转头一看,方才为她让行的几十名弟子,尽数死在了炎尚丘的冰锥之下。
“违抗我仙殿之主的命令,都该死~”
炎尚丘畅快的语调,从大殿内缓缓飘出。
鲜血顺着长阶,汇成血红色涓流,不断流淌......淌进了昔令的双目,染红了她的双眸。
她将栀节放置在御剑上,一掌将其送出百米远。
拾起地上的长剑,决然地走进了大殿。
“师姐别去~你也会死的!”
栀节无法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御剑将她带走。
她灵力不稳,念着御剑诀,剑身始终摇摇晃晃。
没飞出多远,便从剑身上坠落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命丧黄泉之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后背。
并将其放到了宽大的剑身上,朝着远方驶离。
栀节心有余悸,一抬头,见是个蒙着面的男子,赶忙向他道谢。
“小女子多谢道友救我一命,只是...我还不能离开此地,烦请道友再送我回去,小女子不胜感激。”
刚从牢狱之中溜出来的炎续之,没想到顺手救了个人。
看这装束,还是仙殿的子弟。
听她如此说,不免纳闷,“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回去?我有要事,不能再耽搁了。”
他本是向着祁神宗出发的,走到几百里外时,乍然想起答应易然的事情还未做到。
于是又调头回来,溜进了仙殿大狱中。
好在今日狱中人手不多,打晕几个看门的子弟后,他顺利找到了关押古禹族人的地方。
两位长老看不懂炎续之劫持自家犯人,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虽有狐疑,但出去总比困死在这狱中强。
带着横竖都是死的心情,任由他带出了大狱。
谁曾想刚飞到半空,就从身旁掉下个人...
“我必须回去帮师姐一起对付仇人。”栀节眼神坚定道。
“就算是自爆而亡,我也要将那老淫贼扒下一块皮来。”
她正了正身子,望着炎续之,语气恳求地跪在地上。
“烦请道友好人做到底,调头送我回去,去迟了,我师姐恐怕就没命了。”
“你师姐没命,你就有命了?”炎续之反问道,他知道此人口中的‘师姐’和‘老淫贼’是谁。
看来这两日,除了自己身份有变,仙殿内部还生出了其他变故。
他没想到,一向尊师重道的昔令,有朝一日也会和他拔刀相向。
思忖片刻后,他终究无法袖手旁观。
炎续之伸出双指,将剑身稳稳调头,朝着仙殿而去。
“多谢道友好心...相助。”
栀节不由一喜,说话即便上气不接下气,也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的事情倒了个干净。
“我师姐...天资聪颖,虽然和那老淫贼多年修为相比,是打不过他的。
但若加上我,再拉上其他弟子一起自爆,也算是死得其所。”
“与其苟活受他侮辱,不如死得轰轰烈烈来得痛快。”
炎尚丘侧目看向她,淡然地点点头,“还是个烈性子。”
这让她想起了易然,那个喊着要阉了他的女人,也是这般烈性。
不到片刻,二人就回到了仙殿上空。
看着台阶下几十名同修子弟的尸体,栀节不禁潸然落泪。
大殿内,时不时荡出几道刀光剑影来,栀节让炎续之将剑身靠近些,方便她落到地面。
炎续之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我去吧。”
虽说昔令与他恩断义绝,但他终究不忍让昔令死在炎尚丘的手里。
她努力修炼多年,还有大好人生等着她,不该死得如此憋屈。
就当是自己归还她昔日的好意吧。
炎续之飞身跳下,轻巧地落在大殿外。
隐了气息,探查着殿内情形,殿中的昔令已经负伤多处,撑着长剑,正半跪在地上。
她的眼神里满是不屈,口中还怒骂着炎尚丘。
忽而,她脸色一变,将长剑掷向炎尚丘,一手运气,将丹田处的金丹元种引了出来。
“她这是要...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