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陈默闭门不出,一心苦修。
他白日以《日月交替吐纳法》积蓄真气,夜里则耗费心神去蕴养腹中那枚?兽肉胎。
时光流转,他与那肉胎感应日深,宛若一体。
不久,宗门之内钟鸣九响,声传遍野。
外门大比,由此而始。
陈默行出洞府,只见山道之上人头攒动,无数外门弟子神色亢奋,朝着同一方向涌去。
那是一处阔大山谷,谷中早已筑起十座巨石擂台,气象森然。
四面山壁之上,凿出无数观景石台,密密麻麻坐满了前来观战的弟子,人声鼎沸。
陈默默然混入人流,来到谷底弟子汇聚之处。
一名执事立于高台,朗声宣布大比规矩。
其法甚简,抽签对决,胜者进,败者退,直至决出百名再行排位。
便在众人将要抽签之际,那执事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笑意,扬声道:“诸位师弟!宗门大比,旨在选拔英才。为激发各位潜能,内门长老特赐下‘战狂血印’,助尔等一臂之力!”
话音方落,他取出一道血色符箓,猛然捏碎。
一道血色光环自他足下轰然散开,霎时笼罩了谷中所有参赛弟子。
陈默只觉一股邪火自丹田窜起,直冲顶门,胸中烦恶之意油然而生。
他环顾四周,但见众弟子无不双目泛红、呼吸粗重,原本谦和的面目此刻竟添了几分狰狞。
“师兄,你挡着我路了!”
“滚开!莫挨着我!”
不过些许推挤,便有数人怒目相向当场扭打起来,拳拳到肉毫不容情。
高台上那执事见此情形,不惊反喜,满意点头,复又高声道:“诸位切记,宗门利益为重!此番大比,当倾力以赴,毋须留手!”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那股暴虐之念。
他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这“战狂血印”,分明是乱人心智的邪术,要将所有人都变成好斗的疯犬。
再看观战台上那些弟子,一个个神色如常,对此竟似理所当然。
抽签毕,陈默得了一枚“柒”字木牌。
未几,第一轮比试开始。
只听高台唱名:“七号擂台,陈默,对阵,孙烈!”
陈默闻声,迈步走上七号擂台。
他的对手乃是一名魁梧大汉,肩上扛着一柄门板似的阔背大刀,刀锋上血气隐现,显是红莲宗《煞血九刀》的路数。
那汉子一上台,便用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陈默,嘿然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这位师弟,瞧你不过炼气八层,又是个半瞎,何苦上来送死?趁早磕头认输,师兄我刀下或可留情!”
他言语间虽称“师兄师弟”,语气却暴躁已极,矛盾扭曲。
陈默默然不语,只觉对方言语似火上浇油,心头怒意更盛。
他真气贯入腕间“青丝”,那丝线登时暴长,化作一条纤细已极的长鞭。
“找死!”
孙烈见他不动,怒喝一声,足下发力,整个人如一头疯牛,举着巨刀便朝陈默当头劈来。
刀风呼啸,带着一股浓郁血腥。
陈默脚尖一点,身形飘忽,向后滑出数丈,轻易避过。此乃他在合欢宗中所练就的诡异步法。
他手腕一抖,长鞭破空,直取孙烈握刀的手腕。
孙烈反应不慢,手腕翻转,阔刀由劈转扫荡开鞭梢。
他一击不中,更是心浮气躁,口中骂道:“师弟,你他妈就是个懦夫!只会躲么?”
手中大刀舞得虎虎生风,一刀快过一刀,刀刀不离陈默周身要害。
陈默仗着鞭长,不与对方硬撼,只在外围游斗消其锐气。
一时间,擂台上刀光鞭影,真气激荡。
然那“战狂血印”效力不减,孙烈攻势愈发疯狂,渐失章法。
陈默心中烦恶之感亦是愈来愈强,只盼速战速决。
久攻不下,孙烈终于口不择言,破口大骂:“躲躲躲!你便如个娘们!狗娘养的杂种,有种便与我正面一战!”
狗娘养的……
这四字入耳,陈默眼中血色瞬间浓重数倍。
孙烈又是一刀劈来,陈默竟不闪不避。
他手腕一振,长鞭划出一道奇诡弧线,后发先至,已死死缠住孙烈脖颈!
“过来!”
陈默暴喝一声,手臂猛然运劲!
孙烈只觉颈上一股巨力传来,那魁梧身躯竟被生生拽倒,重重扑在陈默脚下。
他还不及反应,一只脚已狠狠踏在他后心之上。
陈默随即俯身,一把揪住他头发,将他脑袋提将起来。
然后,朝着坚硬的石制擂台狠狠砸了下去!
砰!
第一下,孙烈头晕目眩,口鼻鲜血迸流。
“师兄,你我皆为宗门,些许皮肉之苦,可要忍着些啊!”
陈默嘴上说着场面话,手上动作却未停歇。
砰!
第二下,孙烈颅骨欲裂,口中开始发出含混不清的求饶声。
“师弟……住……住手……我认……”
“师兄,你说什么胡话,我们都是为了宗门啊!”
陈默恍若未闻,再次将他头颅狠狠砸下!
砰!
砰!
砰!
一下,又一下。
他口中高呼着那些从旁人处学来的狂热口号,手上动作却充满了最纯粹的暴虐。
他将这些年所有的屈辱、愤怒、不甘,借着这邪术的影响,尽数发泄在这倒霉的对手身上。
直至孙烈人事不省,台下执事方才扬声宣道:“七号台,陈默胜!”
陈默这才松手,任那人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他缓缓站直身子,胸膛剧烈起伏,眼中血色渐渐褪去,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低头望了望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又瞧了瞧地上那个人事不省的孙烈,心中非但无半分快意,反添一股更深的烦恶。
台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酷烈的一幕惊呆了。
陈默不理会那些惊惧的目光,只是默默走下擂台回到角落,盘膝坐下,静候下一场比试。